第200章 傾雨(1)[第1頁/共4頁]

但是綠筠的景況非常不好，雖則有晉封皇貴妃的喪事，但她的病情卻毫無好轉。反而像被蛀透了的腐木，摧枯拉朽般傾圮下去。

綠筠受了這番摧辱，心氣大損，身材也急劇地廢弛下去。如懿最放心婉嬪穩妥，叫她經常辦理著鐘粹宮的事件，其他人等一概不準去吵擾綠筠靜養，纔算把各色目光，都攔在了鐘粹宮外。

天子將手中杯盞重重一頓，“慈母多敗兒。若無她寵溺，永璋不會被縱得這般不成模樣。若非她調撥，永璋怎會擅言宮闈之事，群情長輩妃妾？若她肯嚴加管束，當年也不會生出那般奪嫡之心……”

如懿與海蘭一日三次去看綠筠，她卻隻是麵壁相向，嶙峋的肩胛骨凸顯於湖色生絹寢衣之下，骸突可怖。她有力起家，隻是對著床壁一味抽泣，背身不肯相見。唯有侍女含淚相告，綠筠每日嘔血不止，怕是實在不成了。

如懿淒聲求道：“這麼多年了，皇上固然對素心的死有所疑慮，但畢竟一枚珠花做不得數，皇上都冇有提起。而臣妾敢拿本身性命發誓，這件事，確是當年金玉妍栽贓而至！”

綠筠衝動得說不出話來，冒死點頭，喉中收回荷荷怪聲，一張臉紫漲不堪，幾近要喘不過氣來。

天子沉默很久，有幾分愧意，“本日是朕暴躁了，勾起當年孝賢皇後的宿恨，又想起素心死時，手裡握著的珠花便是純貴妃的。想著他們母子這般勾搭矇蔽違逆朕，朕真是一時憤恨過了頭。”

天子甚為不滿，睨著她道：“如懿，朕曉得你口舌聰明。但令妃也有她的好處，溫言軟語，是朵解語良花。她可從不敢對朕這般說話。”

如懿黯然道：“皇上說得是。暮年阿哥們不懂事，老是因為孝賢皇後是嫡後，是皇上敬愛尊敬之人。可現在為了一個名分不決的嬪妃，就連對純貴妃多年奉養之苦也不憐憫，對永璋的拳拳孝心也視而不見。那麼，恕臣妾直言，這便是皇上的錯誤了。”

天子連連嘲笑，淒惶不已，“金玉妍？人都死了，很多事一定都能水落石出！也不必甚麼事都扯到死人身上！當年孝賢皇後仙逝，宮裡多少見不得人的事，你覺得純貴妃就事事潔淨了！朕的身邊，可不知都是些甚麼人呢！”

如懿思忖半晌，用淨水緩緩沖刷杯盞，投入陳皮與甘菊，以沸水沖泡，看著甘菊一瓣瓣綻放於水中，盛放出寧神甘和的怡然香氣，方纔遞與天子，“純貴妃的性子算是好相與，都有些微牢騷，何況旁人？皇上即使珍惜寒氏，也不能引發六宮牢騷。雨露均沾，纔是六宮敦睦之道。”

如懿心頭顫顫，淒然中帶了一抹難以按捺的淩厲，“皇上本日這般怨懟，不過是因寒氏而起。臣妾不敢勸皇上不要寵嬖寒氏，但若為了一個新人，惹得六宮不寧，父子失和，實在太因小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