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誰家天下（廿五）[第2頁/共3頁]

去街上買了兩身嶄新的綢緞衣裳——現在他有功名在身，翁翁婆婆天然能穿綢緞了。叫掌櫃的用油紙細細包好。又買了各色果子去往城外。

宋揚靈這才緩緩昂首，拿鎮紙壓住方纔翻看的書卷，道：“我方纔看昔年卷宗，一樁案子，尤其可歎。”

“微臣何德何能？竟能攪在這等宮廷秘聞當中？潘大人已有萬全之策，待上朝就會發難。皇後，您當曉得強弩之末。”

陳紹禮上前請辭：“上朝期近，臣請辭職，以便回家換衣。”

好半晌，終究遇見一個鄰居。見了他，先是長歎一口氣，才頓足道：“你如何這陣才返來！”

“微臣說一句大不敬的實話，誰做天子，與百姓有何乾係？就如同微臣，皇後可許微臣斑斕出息；潘大人亦可承諾。”

他再站立不穩，嚎哭著跪下叩首。手中事物摔了一地。油紙被石子磕破，暴露茶色折枝錦緞褙子一角。

……

像是為了讓本身放心似的，他大聲喊了一句。

小黃門推開集思殿的門，請陳紹禮入內。殿內兩旁列著四尊雁足直杆鳳首鎏金燈架，點動手臂大小的盤龍椽燭。火光亮亮，如同白天。

“彼蒼白日的，你說甚麼昏話！”陳紹禮不由後退一步，臉上帶著錯愕又不成置信的笑。

這如何能夠！二老但是安康得很！

皇後坐在書案後，一手支頤，另一手似在翻些書卷。聞聲存候，並不昂首，隻道：“免禮罷”，又叮嚀賜座。

轟一下，陳紹禮腦中如千軍萬馬踏過。遍身血液頓時灼燒。

他思忖既然二老不肯搬場，莫若存點錢將茅舍補葺一番。但是月俸少，他暗裡裡接了捉刀代筆的活計。忙了三兩月，終究小有積儲。

“你這是回絕的意義了？”

宋揚靈的臉上卻俄然閃現出高深莫測的淺笑。

那人倒不說話了，隻神采難堪地瞧著他。張口幾次始終未曾出聲，掉隊才道：“都不在了。”

那是他趕上父親趕上潘大人的園子，亦是……亦是……

這下更慌了。倉促忙忙推開門，隻見未幾的幾樣傢俱仍然零寥落落散著，可裡裡外外都不見人。

佩園！

“但是，”宋揚靈一頓，家中語氣，自是不怒自威：“我可許你公卿之位，斷刑決獄，還天下以公！”

滑不留手的錦緞，在荒草泥地上格外顯眼。

陳紹禮的神采已然繃不住。額上青筋暴起，麵色煞人得白。暴怒當中，竟帶著一分難以發覺的傷色。

“底層百姓！皇後在宮廷以內，又何嘗曉得真正的底層百姓是如何過日子！實在於百姓而言，開疆拓土與他們有何乾係？萬國來朝又與他們有何乾係？春雨是否及時？黃河是否眾多？秋收是否豐厚？父母官是否清正廉潔？這些哪一個是高坐金殿的帝王能夠真正擺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