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女帝臨朝（七）[第1頁/共4頁]

她的話音褪去，孟昱並未接上。空曠的殿內驀地墮入讓人喘不過氣的沉寂。

憑甚麼她就不能即位為帝！

揚靈！她，她做了天子！

她執掌朝政，又總有人指指導點，牝雞司晨，婦人之見！

幼帝由康即位不到百日。

有人一鼓掌，嗤道：“該乾嗎乾嗎去罷。管他誰做天子，男的女的都罷，日子還不一樣過？那口兒夜裡硬不起來，守活寡纔是難過。”

很多次，她碰到如許讓人悲觀而有力的環境。她開科取士，明顯是給天下士子以晉升路子。但是言官彈劾，權貴諷刺。她故意進步販子職位，以利工貿易。一道道詔令頒佈下去，時至本日，也不過讓販子能夠多穿一個色彩的衣裳。準商戶後輩插手科舉的政令至今還卡在中書省發不下去。

對著她，輕鬆而愉悅地一笑。笑得眉眼彎彎，有如東風：“你不是呂後，亦不是則天天子，她們冇做的，為何你也做不到？畢竟你的身邊，有我啊。”

是多久，再冇見過她這般脆弱又逞強的模樣？

孟昱站在她身側。看她淚盈於睫，卻雙手死死捏著拳頭，彷彿還是多年前倔強的少女。內心俄然就一寸寸軟下來。繼而疼得蜷成一團。像有一隻手，一下一下捏他的心。讓他毫無抵擋之力。

周婉琴瞽目多年，早已風俗深不見底的暗中。暗中得乃至再記不起花紅柳綠的天下。但是這一刻，她清楚瞥見，紫紅閃電重新頂劃過，炸出一片火花。

隻要牽涉此中的權貴宗親，或有青雲之遇，或垂首沉默。

“呂後入本紀，可她是否稱帝？諸太後三度臨朝，是否三度還政？即便威赫如武氏，棄世時是否隻以皇後入葬？”

宋揚靈俄然就笑了。笑容一寸一寸在唇邊綻放。

寫畢，看了一回，忽又拿起筆，將“宋後”二字儘皆抹去，改成“靈帝”。

半晌，孟昱果斷點頭：“是！”

周婉琴是從丫環仆婦的群情入耳聞此事的。彼時，間隔即位大典不過三日。

“她三人誰不是有功於社稷？行人君之實，單人君之責，卻不能享人君之名，隻因世俗成見，這纔是天下不公！”

宋揚靈一向覺得即位為帝是她與孟昱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從未談及，是因為從未想過他會反對。

幼時，在父親書房讀書，每當說出新奇論調。誇獎以後總要跟一句“可惜了，冇托生為男人。”

他不由伸手，勾起她的臉。

“可不是亡了麼？國號都改了，天子都換姓了。”

未幾，百官、皇室宗親、沙門、羽士，萬餘人齊上表請改國號。連望樓諸小國亦上表，表示臣服之意。

“但是，”孟昱的聲音陡得陰沉：“從未有吉祥主女帝。”

“夠了！不消在我麵前背書。你如果本信賴君權神授，天降吉祥這一套，也不會同我走至本日這一步。”宋揚靈伸脫手，朝上一指，似在指天誓日：“若真有天道，吉祥之象毫不是甚麼‘白魚入於王舟’！而是姬氏父子苦心孤詣積儲國力；是勾踐臥薪嚐膽的赤忱；是一個個如你我般，甘願置之死地亦不放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