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遙遙(2)[第2頁/共3頁]
如懿伸著三寸長的水蔥似的指甲,劃著黃楊浴桶,那輕微的觸碰聲如她不能平複的表情:“我記得怡嬪住在延禧宮安胎時,高晞月為求爭寵,曾想讓怡嬪也搬去她宮中。若怡嬪被蛇轟動胎氣之事是她教唆雙喜所為,她要怡嬪去她宮中安胎,如有何閃失,豈不是自尋費事?”
“小主是找她的軟肋,奴婢不過是照著她的軟肋打下去罷了。鹹福宮寢殿裡鬨鬼火,那星許磷粉是摻雜在蠟燭裡頭的,每到半夜,蠟燭燒了一半的時候裡頭的磷粉也會跟著燒起來,不消奴婢去扮鬼,她們也信賴是阿箬的幽靈去太高晞月的寢殿了。另有奴婢扮鬼時那些鬼火,都是燒了一點點磷粉在手爐裡藏在奴婢袖子中,用時撒出去就好了。”惢心抿嘴一笑,帶了幾分對勁,“並且奴婢先在我們本身宮裡搗蛋,隻當小主嚇病了,那再有甚麼,人家也狐疑不到一樣受了驚嚇致病的小主身上了。也幸虧小主一早就安排三寶在阿箬的棺樽裡撒了磷粉生起事端,讓統統謊言的鋒芒都直指我們宮裡,這才反而撇得潔淨了。”
回到殿閣中已經是半夜,侍寢後的倦怠尚未消弭,如懿泡在浸滿玫瑰花的黃楊浴桶中,以溫熱的水來分散身材與心機的疲憊。惢心一勺一勺地替她加著熱水,如懿閉著眼悄悄道:“惢心,辛苦你了。”
仲春的春光是枝丫上新綻的一點嫩綠的芽,一星一星地翠嫩著,彷彿無數初初萌發的心機,不動聲色地滋長。她伏在天子心口,聽著他沉沉的心跳,彷彿安穩地閉上了眼,有了幾分打動。這麼多年的深宮光陰,她所祈盼的,實在與凡俗婦人並無任何分歧。夫君的關愛疼惜,後代的膝下承歡,如同這人間每一個女子的巴望。若真有分歧,或許是她更早地明白,早到或許是在初初嫁為人婦的時候,她便復甦地曉得,她從不能具有本身夫君的經心全意。鐘鳴鼎食的貴爵府第,朱門繡戶的官宅民苑,哪怕隻是多了幾畝地步的富戶農家,也會想著要討一房妾室。三妻四妾,舊愛新歡,憑著她的家世,不管嫁到那邊,都脫不瞭如許的命數。
惢心頎長的手指撈起片片殷紅的玫瑰花瓣,幾次替如懿按著烏黑的肩,口中道:“奴婢隻是裝神弄鬼,那裡比得上小主操心策劃辛苦。”
惢心連連頓足,可惜道:“隻可惜此次的事雙喜供不出皇厥後,不然也還好些。”
天子閉目斯須,輕聲道:“是李之儀的《卜運算元》。”
惢心側首想了半日:“雙喜會驅蛇,若說懂這個,也說得疇昔。”
惢心歡愉極了,臉上是兜不住的笑:“誰會傻到在那些安眠香裡做手腳,豈不費事?奴婢把那些擾亂心誌讓貴妃睡不平穩的草藥細細研磨了縫進她的睡枕裡,料誰也不會狐疑。誰叫貴妃做了那麼多負苦衷,夜夜驚夢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