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人生長恨水長東 (3)[第1頁/共3頁]

玄淩無法，亦不便避開朝堂諸臣灼灼目光，“皇貴妃，你說罷。”

禦座以後，我霍然翻開珠簾款步而出，沉聲道：“司空在聖駕麵前口不擇言意欲搏鬥後宮，皇上何不撲殺此等不知高低之人，以正朝廷民風！”

我盈然拜倒，真紅蹙金雙繡海棠錦春長衣撫開如雲岫般的華彩，紫金飛鳳玉翅寶冠垂下銀絲珠絡遮住我的容顏。我正聲道：“皇上，予涵資質平淡，臣妾無德無能不能教誨，以是予涵不宜被立為太子。”

司空毫不讓步，“國有定規，妃嬪離宮祈福，皇上該當加以尊奉，甄氏卻被廢黜，明顯是她德行有虧！”

我含了極有分寸的笑意，端然道：“臣妾再不出來，恐怕此身再不得分瞭然。臣妾也但願國本歸正，還望皇上恕罪，也請聽臣妾一言。”

玄淩側身，低聲道：“你有甚麼話，回後宮再奉告朕。”

垂垂，她的聲音低下去了，呼吸之聲也再不能聞。

我喚來候在近處的衛臨，冷酷道：“奉告外務府，胡秀士不慎吸入柳絮，哮症發作，薨。”

這一日，他還是命我立於禦座珠簾以後，沉默聆聽。

我輕揚的袖間飛出無數藏掩其間的柳絮，飛絮濛濛如香霧輕卷，很快覆蓋了蘊蓉驚懼的麵龐。我回身拈過一片柳絮，輕歎道：“人道柳絮無根，不過是嫁與東風，好則上青雲，差則委芳塵，實在做人若如柳絮該多好，起碼自在安閒，不必為名利榮寵所束縛。反倒是人呢，老是想不開。”

國本所爭，不過是在立長還是立貴。予漓過分平淡，予沛本就冷靜，予涵因我而受非議，卻連玄淩都未曾在乎，另有一個季子予潤。論生母出身、德行還是本人資質，予潤都是當之無愧最合適的太子人選。乃至連我也能被顧及，我是予潤養母，不能執理朝務垂簾聽政，卻能被善待終老。

司氛圍得發怔，連連上奏，“皇上，皇貴妃禍亂朝綱，斷斷不能相容。”

我回身，再不看她。

周遭統統安靜如舊，仍然是花豔葉翠，鶯燕啼囀，一派春和景明。

燁燁朝堂之上，百官肅立如泥胎木偶，唯有司空蘇遂信眉發皆張，麵色赤紅，“臣覺得主少而母壯，比如呂後、武氏一流禍亂朝綱，且皇貴妃甄氏本非善類，不然何故被廢黜離宮？”

“皇上請聽臣妾一言。”我並不當協，隻是一味對峙。

司空道：“漢武帝暮年欲立季子劉弗陵為太子，又恐弗陵生母鉤弋夫人合法壯齡，會效仿呂後故事生出人彘慘禍，更至牝雞司晨，禍亂朝政。是以藉端賜死鉤弋夫人，才立弗陵為太子。”他上前一步，大聲道：“臣覺得，漢武帝定奪於前，賢明過人！”

他低眉順目，“此中體例多的是，娘娘放心。”

群臣再無可爭，紛繁附和，玄淩亦無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