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幸（三）[第1頁/共2頁]

梅林後的小連子早已聞聲動靜翻開養著胡蝶的琉璃大瓶，不過半晌，便見有胡蝶抖縮著飛來。我適時翻開籠在披風中的小小平金手爐，熱氣微揚，身上熏過的花香越加濃和暖。胡蝶尋著熱源，遙遙便向我飛來。

玄淩笑吟吟望著我，似看不敷普通，道：“朕與愛卿有過嫌隙麼？”

陵容越眾上前，輕柔道：“臣妾日夜為皇上與姐姐祝禱，但願姐姐與皇上和好如初、再不嫌隙，現在公然得償所願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雙手合十，聲音放得陡峭且清柔，一字一字道：“信女後宮甄氏，無才無德不敷以保養皇嗣奉養君王，心胸感愧無顏麵聖，在此誠懇祝禱吾皇得上天庇佑，安然喜樂，福壽綿長。若得所願，信女願平生茹素吃齋，清心拜佛，再不承恩寵。”

如許熟諳而密切的稱呼，叫人一不留意，覺得本身還身在昔日，椒房盛寵，歡顏密愛。喉嚨口便有些哽咽，鼻翼微動似被甚麼堵住了，一絲哭音連本身也難壓抑，隻是背對著他，極輕聲道：“臣妾失德，不宜麵君。”

我低語：“臣妾一心想為皇上祈福……讓皇上擔憂，是臣妾的罪惡，臣妾辭職。”我回身欲走，卻被他一把拉回懷裡。他一拉，身上附著著的早已凍僵了的胡蝶紛繁跌落在地，周遭的嬪妃宮人不由得收回陣陣驚奇的低呼，玄淩亦是又驚又奇，道：“嬛嬛，這時候竟然有胡蝶，胡蝶亦為你傾倒！”

遠遠身後傳來積雪鬆動的聲音，我曉得他來了，不但他，怕是本日雪宴之上的嬪妃宮人們都已經到了。李長做得很好，終究引了玄淩來，不枉我疇前暗裡寵遇他。

心跳得短長，明顯曉得他在身後，龍涎香久違的香氣幽幽傳來，隻消一回身，便是他。

但是目光掃視至人群最後，不覺愣了一愣。玄清遙遙立於人後，目光曉得而瞭然，溫潤中亦含了一絲悲憫，逗留在我身上，久久不去。

玄淩非常歡愉，我伏在他肩上，諦視他身後大家神采百態，不由心底感慨，世態炎涼幾次，現在重又是我居上了，後宮世人的神采天然不會再是風刀嚴霜，麵對我的笑容，又將是暖和如春了。

如許的祝禱我並不誠懇，隻是拚儘了我對他殘存的情義來一字一字說出，多少也有幾分真意。

我不怕冷，冷宮的悲慘已經見過，唾麵之辱也已接受。冇有甚麼能夠驚駭的了。

我敏捷低頭不肯再抬起來，他握住我的手，語氣心疼道：“手這麼冷，不怕再凍壞了身子。”

他的明黃鑲邊銀針水獺大裘闊大而和緩，把我裹在其間，久違而熟諳的龍涎香的氣味兜頭轉臉囊括而來。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叫我不得逃離。他喚我：“嬛嬛，你若為朕祈福再凍壞了身子，豈不叫朕更加心疼。”他的呼吸流連在我衣上，不覺驚而複笑：“你身上好香，難怪夏季裡也能引得胡蝶來傾倒於此，連朕也要心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