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鴉（三）[第2頁/共2頁]

我淺含笑：“後宮不得乾政，嬛嬛銘記。嬛嬛隻是奇特，皇後孃娘與華妃娘娘同為安比槐一事麵見皇上，不知是真的兩位娘娘定見相左，還是這事的原委本就值得再細細考慮。”我見他仔諦聽著並無指責之意，俯身跪下持續道：“臣妾幼時觀史，見聖主明君懲罰臣民常常剛柔並濟，責其首而寬其從，不使一人抱屈。使臣民畏敬以外更感激天恩浩大、君主仁德。皇上一貫敬慕唐宗宋主風采，實在皇上亦是明君仁主。臣妾愚笨，以為外有戰事，內有刑獄，二者清則社稷明。”說到此，已不複剛纔與玄淩的調笑意味，神采慎重，再拜而止。

他淺笑：“婕妤甄氏不敢，但是甄嬛無妨。”

他哭笑不得，“妮子更加刁滑。是朕過分縱你了。”

玄淩如有所思，半晌含笑扶我起家，難掩欣喜之色：“朕隻知嬛嬛飽讀詩書，不想史乘國策亦通，句句不涉朝政而句句以史明政。有卿如此，朕如得珍寶。安比槐一事朕會讓人重新查明，必不使一人抱屈。”

玄淩道：“後宮不得乾政。可朕若伶仃與你一起，朕是你夫君，老婆對夫君暢所欲言，論政談史，有何不成？”

“但是為了選侍安陵容之父鬆陽縣丞安比槐？”

側首對他笑：“四郎好睡。妾不忍轟動四郎。”

估摸著時候差未幾了，單獨向水綠南薰殿走去。

華妃公然故意。

我扇扇風，道“好熱氣候，華妃娘娘大熱的午後趕來，公然故意。”

殿中本來極是敞亮，上用的雨過天青色蟬翼窗紗輕浮得幾近像透明普通，透映著簷外婆娑樹影，風吹拂動，纔在殿中、地上留下了明暗交叉的跡子。

從綠蔭花架下走出，順著蜿蜒曲廊，繞過翻月湖，穿了硃紅邊門，便到了水綠南薰殿。見宮人恭謹無聲侍立門外，表示他們不要通報，獨自走了出來。

“恰是。”玄淩的笑意如有似無，瞧著我道：“那麼你又是為何而來？”

玄淩拉我在身邊坐下，“甚麼都瞞不過你。皇後前腳剛走華妃就到了，她們都為同一小我來。”

我道：“讓嬛嬛來猜上一猜。皇後孃娘仁善，必然是為安選侍討情；華妃娘娘樸直不阿，想必是要四郎法律嚴明，不秉公交。”

暮色四合下的殿宇有著幾分莫名的沉寂，院落深深，飛簷重重。

我展眉與他相視而笑：“是。嬛嬛對皇上不敢僭越，但是對四郎必然知無不言。”

“案牘勞形，不知不覺也已看了一天的摺子了。”說著苦笑瞪那些奏摺，“那些老頭子無事也要寫上一篇話來羅嗦。真真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