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下）[第1頁/共3頁]

兩今後，宮彆傳來動靜，江穆煬、江穆伊兩人在出宮回家途中被強盜殛斃，連頭顱也被割去不知所蹤，天子念其二人在時疫中的勞苦，為表嘉恤特地賜了白銀百兩為其購置喪事，又命太醫溫實初領受時疫醫治之事。一時候宮表裡皆傳當今聖上體恤臣子，仁厚有加。

是日玄淩下了早朝又過來，我剛服了安胎藥正窩在被窩裡犯懶，房中夜晚點的安眠香甜美氣味還未褪去，帳上垂著宮樣帳楣，密密的團蝠快意不到頭的繡花，配著茜紅的流蘇綃絲帳，如何看都是香豔慵散的味道。

玄淩悄悄陪了我一晌，又去看杜良娣。我目送他走了，方笈了鞋子披衣起家，槿汐奉侍我喝了一盞青梅汁醒神，方悄悄道：“娘娘這個時候挑動皇上殺二江，是不是太急了些。”

他彷彿發覺本身的講錯，對我的扣問不置可否，隻一笑了之，問了我一些起居飲食。

我道：“人家遵您和太後的旨意好好安養，卻派起我的不是來了。我還閒成日躺著悶得慌呢。”說著作勢起家就要施禮，他忙攔著笑：“算了，還是溫馨躺著吧。”

我嘲笑：“不急了。我已經對你說過，前次在皇後宮中就有人想推我去撞杜良娣，雖不曉得是誰，可見其心之毒。現在我有身孕，更是她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時疫一事這姓江的兩人撈了很多好處，在太病院一味坐大。溫大人又在沈容華那邊，章彌是個誠懇的，萬一被這姓江的在藥裡何為麼手腳，我們豈不是坐以待斃。不如早早告結束好。”長長的護甲碰在纏枝蓮青花碗上玎然有聲，驚破一室的靜靄甜香，慢慢道：“實在皇上也忍耐了好久，要不是為著用人之際，早把他們殺了。”

他隻沉浸在本身的思考裡，隨口道：“她不會有孩子的。”

他拇指與食指幾次撚著錦被一角，慢慢道：“朕日前聽敬妃說江穆煬、江穆伊兩人醫治時疫固然很有見效，但暗裡收受很多宮女內監的賄賂，有錢者先治，無錢者不屑一顧，任其自生自滅。委實下作！”

我伏在他胸前，輕聲道：“皇上說得極是。隻是一樣，現在宮中時疫有好轉之相，宮人皆覺得是二江的功績。若此時以納賄而殺此二人，不但六宮之人會非議皇上過因小失大不顧大局，隻怕外頭的言官也會傳聞，於清議很不好。皇上覺得呢？”

玄淩悄悄思考很久，道：“朕要見一見這個溫實初，公然如你所言，江穆煬、江穆伊二人是斷斷不能留了。”

我無言，因而問：“皇上方纔從那裡來？”

玄淩單獨踱了出去，剛下了朝換過衣裳，隻穿一件填金刺繡薄羅長袍，更加顯得目如點漆，器宇軒昂。他見我披頭披髮睡著，笑道：“更加懶了，日上三竿還躺著。”

他“唔”了一聲也不作他言，半晌才道：“提及時疫，朕就想起一件惱人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