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第1頁/共2頁]

久不收徒的掌門首尊親授佩劍，大施恩賞，將馬含光收為座下關門弟子。

身中數劍，山嶺峻峭的高壁上倒頭下跌，身形並不比下餃子般隕歿的同道中人都雅哪去，纖細而寂然。伍雀磬最後似瞧見了那雷雨霽、渾沌將開的一點大地初茫，那遙遙一身決然遠觀之人，她想不通，如何就變了呢……頭殼著地，頸子間喀嚓折斷了最為脆弱的細椎。

伍雀磬師承九華，便是這場連綿數年的正邪交兵中死傷最為慘痛的一派。若問如何慘痛，當年的師門有九子蓮華，乃是當世武林獎飾的九位品德武功一等風騷的高潔人物。而當時的伍雀磬，半大不小的年紀，卻勉強邁過中階弟子的門檻。她不肯設想，亦毫不肯等候有如許一日，這般資質的本身，乃至淪落得目不能視，卻成了九華門下賴以鏟滅魔宮不成或缺的一名精英。

雙眸大張。

以手中之劍，辟邪佞，蕩六合迷濁；

死前最後一眼幻象，碧玉韶華的一場飛蝗，蜂蛹成災。

恐虛妄言，祖師察鑒，願舍嗜慾，倘墮離迷，六合行誅！

發育不良的個頭，她當他還是個垂髫的小娃。那年他十三，爹孃在身後摟著弟妹千恩萬拜，一聲聲哭喚：“含光，我的兒……”

伍雀磬揮劍揮得極力，卻不敢稍停，更不能倒。她本日所領是九華所剩無多的最後一披少壯弟子，是山中師尊師長們的全部留意。

雷聲轟鳴，電光晃耀。伍雀磬拚儘她此生最後一絲餘力，一如那早已必定的結局，無轉機，亦無古蹟。他們千裡奔赴，騰水挪山，到頭來血流成河，止步崢嶸嶺。

隻因一個令閫派人士聞風喪膽的萬極新秀，風雨如晦的帷幕、唯我獨尊般高高立於那黑雲壓頂的穹玄之下，竟就叫他們十派後輩再高的氣勢、再端整的陣容，一夕之間付如流水。

更因那位高人出身九華，風景霽月的時節更曾力壓九子大放光芒，卻怎奈他金玉其外，禍心深藏，九華派縱此賊子，又釀此惡果，故真於此崢嶸一役全軍淹冇，對這天下，對中原武林，卻也是萬死難辭。

弟子馬含光今此發誓，自入九華，勵誌竭精，恭謹自矜；

崢嶸嶺橫斷於中土與雲滇的交界。雲滇地處南境以南，氣候壞時一日三場雨水，淋漓沖刷，山岩滲入如研墨，愈發打磨了棱角。然那嶙峋崢嶸的山勢半點不見油滑，仍然猙獰地、如尖嘯普通聳峙於將白天化作濃夜的潑天雨幕當中。

有些事，伍雀磬生不得悟――

這便是火山。

如許的情境，荒山黑石，寸草不生，本已令人焦心，更何況那山間罅隙，肉眼可見蜿蜒而出的滾沸猩紅，雨澆不熄，直至了深穀地底，噗噗地冒起濃煙，夾著一點紅芒，哪怕連續整日的雨水洗濯，恐怕也難叫這塵霾所籠的六合返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