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緬懷[第2頁/共5頁]
三姐忿忿不平道:“若不是花姨,鎮上早不曉得甚麼樣兒了。現在花姨吃了這麼大個苦頭,他們倒不念她的好,竟嚼這些舌頭!”
一向在上遊洗著菜的三姐神采一沉,忽地將那浸在水裡的竹籃子“嘩啦”一下提起來,轉頭瞥著青鬆嫂子道了句:“也冇見您少吃一口雞!”說完,提著籃子回身就走。
雷寅雙指指他手上的書包筆袋道:“你先去上課吧,轉頭我再跟你講三姐的事,免得你老是曲解她。”
“我冇有。”雷爹道。
小兔看向小老虎。
小靜便把青鬆嫂子的話學了一遍。
他垂著眼,叫雷寅雙一時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直到胖叔把那鴿子湯用碗盛了,放在托盤裡端出來,見李健竟還站在樓梯上麵,不由奇道:“今兒不是要測驗嗎?再不去可真晚了。”
要說雷寅雙這孩子,明顯看著一副大咧咧的稟性,彷彿甚麼事情都不會叫她放在心上一樣,可小兔卻曉得,實在她內心自有她的細緻之處。且,她身上另有一種與她的脾氣經曆極不相襯的成熟,以及一種對人道體味的通透。比如小鎮百姓那衝突的特性,連三姐都看不透辟,她卻很能放得下。該承情的時候承情,該不理睬的時候果斷不睬。
雷寅雙把這鴿子湯的來源給他說了一遍,又看著他把湯交給胖叔拎去後廚,她這才靠著樓梯雕欄,壓著聲音把三姐的事跟李健說了一遍。
自花姐受傷後,雷爹就臨時關了鐵匠鋪子,每天早遲早晚都泡在堆棧裡幫手――想也是,花姐是堆棧的老闆,老闆倒下了,總要有個代為主事的,且不說花姐還是為了救雷爹才受的傷。固然實在堆棧也冇甚麼買賣……不,應當說,是冇有買賣,但以雷爹那種“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稟性,哪怕他每天耗在堆棧裡做白工,也毫不肯不做工的。
雷寅雙和小兔都曉得三姐這要強的弊端的,倒都是不覺得意,隻相互看了一眼。
――也難怪三姐要這麼問了,雷寅雙的手上提著她那條長鞭呢。
花姐看看那湯勺,隻得無法地張嘴湊疇昔喝了那勺湯,看著雷爹又道:“你真不消放在心上,當時就算不是你,也是彆人。”
青鬆嫂子被她倆嗆得一時愣住了,直到三姐和小靜的背影都消逝在船埠台階上,她這纔回過神來,指著她倆的背影道:“嘿,這倆小丫頭電影!將來準找不到婆家!”
小兔昂首看看雷寅雙,悄悄扯了扯她的手,二人並冇有轟動門裡,就這麼悄悄地又下了樓。
李健道:“不急,測驗前到書院就行。”說著,從小兔手裡接了瓦罐疇昔,一邊領著虎兔二人進了堆棧,一邊問道:“這又是板牙奶奶熬的甚麼湯?”
卻本來,三姐不但早慧,記事還早。她記得的最早的事,便是應天軍遭受韃子伏擊時,她父親將她捆在身上突圍的事。當時候她不過才兩三歲。當姚爺從死人堆裡扒出三姐時,他覺得三姐年紀小,甚麼都不記得了,可實在三姐甚麼都記得。她清清楚楚記得,前一天還逗著她談笑的叔叔阿姨們,如何慘號著被人像稻草一樣收割了性命;她記得她母親如安在把她拋給騎在頓時的父親後,被一支長矛釘在牆上;她父親又如何用身材死死護住她,被韃子的鐵蹄踩得臉孔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