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家信[第1頁/共3頁]
謝氏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顧硯齡,語中淡然道:“你摹的是前朝孝穆太後的字?”
“是。”
耳邊再一次傳來謝氏娓娓而道的聲音:“來歲開春,你表哥也該插手春闈了,憑著他的才氣,想來你外祖母和我們也隻需等好動靜了。”
一旁的大丫頭白蘭和墨蘭忙叫人搬來了長案,上麵鋪展好了文房四寶,擱了盞掐絲獸形香爐,內裡苒苒繚起了淡淡的蘇合香。
但是麵前薛濤箋上墨跡尚未乾的字,竟已有了許太後六七分的神韻,隻不過每個字掃尾間略有些顫抖,倒合適少女心浮氣躁的性子。
顧硯齡左手拇指與食指悄悄捏起右手腕的衣袖,右手取來玉筆狼毫,輕蘸了蘸墨,略沉吟了半晌,便沉下心來,將墨跡落於紙上。
謝氏一聽,定定看了顧硯齡半晌,繼而神情欣然,眸中溫和道:“你表哥的字便是說令媛難求也不為過,至於他的才氣更不是等閒人堪比的,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一手好字卻也是該習的。”
顧硯齡萬冇有想到,這一世竟會以如許的體例與謝昀“見麵”。是以筆尖微微的顫抖模糊閃現出她現在內心的衝動與嚴峻,但在謝氏麵前,她實在不敢掉以輕心,因此強壓住內心的顛簸,直至最後落款寫成。
顧硯齡用兌了花汁的溫水淨了淨手,走至案前,看了眼上麵的澄心堂紙,略想了想,便偏首道:“換薛濤箋來。”
顧硯齡微微一愣,抬開端來,謝氏身邊站立的芷蘭已上前,將函件遞到她的麵前,顧硯齡伸手接過,隻看一眼信封上的那一抹墨色,便知是謝家的表哥謝昀親筆所寫了。
顧硯齡微不成聞的舒了口氣,謹慎將鎮紙移開,悄悄拾起薛濤箋,吹乾墨跡,遞到了謝氏手上。
猛地一聲將顧硯齡從回想中喚了返來,顧硯齡一陣慌亂,忙清算了思路,一昂首對上謝氏猜疑的眸子,手上一緊,麵上卻嫣然一笑道:“表哥的字竟這般好,叫阿九看的都入迷了。”
顧硯齡下認識的想要點頭,手中緊緊捏住那張薄如蟬翼的信紙,強忍住想要落下的淚水。她如何會健忘,她如何能健忘!
這一次,謝氏深深的認識到,她竟真的從未體味過這個嫡出的長女。
可畢竟摹的了形,摹不了神。
顧硯齡一愣,寫家書之事謝氏但是從不假手於人,這會子叫她來寫,倒是讓她有些摸不清深意了。
顧硯齡微微閉眼,將麵前的那抹潮濕按捺了歸去,謝氏說的冇錯,現在謝昀尚才十四,可誰不著名動天下的陳郡公子謝昀?
念及此,顧硯齡唇角不由地微微翹起,看著紙箋上熟諳的字體,眼眶垂垂有些恍惚,江南文人皆道“陳郡謝氏公子很有魏晉之風”,孰不知若看了謝昀的字體,便能從脫俗中模糊看出今後他沉著大氣,殺伐定奪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