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高唐夢27┇我心裡最好的人（1更）[第1頁/共2頁]

幽夢從木匣裡取出一張紙，翻開，恰是離憂寫給她的那首《九張機》。

有關離憂統統的東西都隨葬的隨葬，焚燬的焚燬，唯獨就剩下這首詞，和這塊花名簽了。

高唐台，是將來她要留作大婚的婚房之地。

小崩子忙問：“那公主張欲讓蘇公子遷住哪？”

離憂固然身無長物，但在他遺物中有兩件首要的東西，一件是幽夢賜給他通行公主府的那枚玉佩，她將它與離憂的衣冠，陪他一半的骨灰一起入了葬。

“高唐台？”小崩子驚奇，隨行的穀雨也暴露不成思議的神采。

說完，她輕柔翻轉手腕，將這最後的一杯薄酒祭灑。

但這是她最後一次念它們，她畢竟闔上紙張，隨那梨花名簽一起投擲進了火盆中，看著它一點一點地被火焰吞噬。

蘇稚稍稍不測，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幽夢微點頭，隻要視野回到蘇稚身上，就變得格外和順：“高唐台離風華樓很近，儘攬四時風月，它還毗鄰拂杏園，每逢春日，我便能與你在那賞杏花。”

她想，她是時候放下了。

在幽夢記念離憂時，蘇稚一向在身邊伴隨，擁攬攙扶著幽夢雙臂，一邊深意款款凝睇墓碑，一如在道：放心走吧，不必再有牽掛。今後，我會照顧好公主的。

“夢懷高唐，朝雲暮雨。”幽夢向他遞來一汪秋水，柔波瀲灩，“我把巫山最好的景色支出府中，配我內心最好的人，當之無愧。”

厥後，他們為兄妹二人燒紙錢。

“就住……”幽夢凝神著，臉上驀地出現一抹煙霞，“高唐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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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張機》是離憂所贈，實在已經算作是她的東西，是留下，還是隨他而去，幽夢已在心底掙紮好久。

……

一邊想著離憂當時奮筆揮毫的模樣，她噙著淚唸完，隻覺那字字滲著離憂的心血，讀罷又是淚痕滿麵。

她含情脈脈地說完，便抿著唇角，與穀雨分開了。蘇稚一向目送著她，那種迷戀的感受滲入心扉，甜入骨髓。

那是她和離憂最後的拘束，化為灰燼。

“但願他在那邊過得好。”她說。

“九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枝。薄情自古多拜彆，重新到尾，將心縈繫，穿過一條絲。”

另有一件，就是那塊意味他身份的梨花名簽，現在就放在她身邊的一個木匣裡。

蘇稚不甚明白他們為何如此吃驚，隻聽幽夢含笑唸叨：“惟高唐之大抵兮，殊無物類之可儀比。”

幽夢適應蘇稚的安撫，斂了斂哀痛情感，執袖端起墓前的酒杯，將酒水一一傾灑入土。

拈住最後一杯酒，幽夢舉起淚眸，深切望著離憂的墓碑道：“我諒解你們了，但願你們也諒解我……我們這一世的恩仇一筆取消，你們也都放心上路吧，不要再帶著任何慚愧和不甘去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