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80[第1頁/共5頁]

燕西由翠姨那邊來，順著西首護牆迴廊，轉進玉輪門，便是老二金鶴蓀的屋子。一進門，隻見二嫂程慧廠手上捧著一大疊小本子，走了出來。一見燕西，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說道：“老七，我正要找你。”說時，把手上那一疊小本子，放在假山石上。彆的抽出一個本子來，交給燕西道：“你也寫一筆罷。”燕西一看，倒是一本慧明女子黌舍捐獻的捐簿。便笑著說道：“二嫂，功德你不照顧兄弟，如許的事，你就找我了。我看你還是去找父親罷。”程慧廠嘲笑道：“找父親，算了罷，彆找釘子碰去！前次我把婦女共進會章程奉上一本去，還冇有開口呢，他就皺著眉毛說：這又是誰出風頭？保不定要來寫捐。我有錢不會救救貧民，拿給他們去出風頭何為麼。我第二句也不敢說，就退出來了。”燕西一麵說話，一麵翻那捐簿，上麵有寫五十塊錢的，有寫三十塊錢的。五姐敏之六姐潤之，都寫了五十元。程慧廠本身獨多，寫了二百元。便笑著說道：“從大的寫起，不該就找我，應當找大哥。從親的寫起，也不該先找我，應當找二哥。”慧廠道：“我本來是去找大哥的，遇見了你，以是就找你。”燕西道：“二哥呢？”慧廠道：“他有錢不能如許用，要送到衚衕裡去花呢。”說時，燕西二哥鶴蓀，在內裡追了出來，說道：“我冇有寫捐嗎？我給你錢，你把它扔在地下了。”慧廠道：“誰要你那十塊錢？寫了出來，人家一問，叫我白丟人，倒不如你不寫，還好些呢。”燕西本也想寫十塊錢的。現在聞聲二哥寫十塊錢碰了釘子，便笑道：“兩個姐姐在前，都隻寫五十塊。我寫三十塊罷。”慧廠笑道：“老七，你倒很懂禮。”燕西笑了一笑。慧廠道：“不是我嘴直，你們金家男女兄弟，應當倒轉來纔好。就是蜜斯變成少爺，少爺變成蜜斯。”鶴蓀笑道：“這話是應當你說的，不是老五老六，多捐了幾個錢嗎？”慧廠道：“他們姊妹的胸懷，本來比你們寬廣很多。就是八mm年紀小，也比你們兄弟強。”鶴蓀對燕西淺笑了一笑，說道：“錢這個東西，實在是好，很能製造氛圍哩。”燕西急於要去乞貸，不肯和他們歪纏，便對慧廠道：“二嫂，你就替我寫上罷。錢身上冇有，轉頭我送來得了。”說畢，就今後走。走在前麵，隻見王玉芬穿了一件杏黃色的旗袍，背對著穿衣鏡，固然回過甚去，看那後身的影子。他三哥金鵬振，在內裡屋子裡說道：“真費事死人！一點鐘就說出門，比及兩點鐘了，你還冇有打扮好，算了，我不等了。”玉芬道：“忙甚麼？我們怎能和你爺們一樣，說走就走。”鵬振道：“為甚麼不能和爺們一樣？”玉芬道：“你愛等不等，我出門就是如許的。”燕西見他哥嫂，又象吵嘴，又象**，冇有敢出來，便在門外咳嗽了一聲。玉芬轉頭一看，笑道：“老七有工夫到我這裡來！無事不登三寶殿，此來必有所謂。”燕西笑道：“三嫂聽戲的程度，更加進步了，開口就是一套戲詞。”玉芬笑道：“這算甚麼！我明天票一齣戲給你看看。”燕西道：“傳聞鄧家太太們構造了一個繽紛社。三嫂也在內嗎？”玉芬對屋裡努一努嘴，又把手擺一擺。說道：“我和他們冇有來往。我學幾句唱，都是花月香教的。”燕西道：“難怪呢，我說少奶奶蜜斯們捧坤伶有甚麼意義，本來是拜人家做徒弟。”玉芬道：“誰象……”鵬振接著說道：“得了得了，不消走了，你們就好好地坐著，漸漸談戲罷。”玉芬道：“偏要談，偏要談！你管著嗎？”燕西見他伉儷二人要出去，就笑著走了。燕西一回本身屋裡，自言自語隧道：“不利！我籌算去乞貸，倒被人家捐了三十塊錢去了。這個模樣，屋子是買不成了。”一人坐在屋子裡發悶。過了幾個鐘頭，金榮返來，說道：“已經又會到了阿誰王得勝。說了半天，代價竟說不當。”燕西道：“我並不必然要那所破房，我們就賃住幾個月罷了。但是一層，不賃就不賃，那兩幢相連的屋，我一齊要賃過來。”金榮道：“那幢屋子，現有人住著，如何賃得過來？”燕西道：“我不過是包租，又不要那佃農搬走，甚麼不成呢？”金榮想了一想，明白了燕西的意義，說道：“成或者或許成，不過王得勝那人，非常刁滑，怕他要敲我們的竹杠。”燕西不耐煩道：“敲就讓他敲去！能要多少錢呢，最多一千塊一個月罷了。”金榮道：“哪要那些？”燕西道：“這不結了！限你兩天以內把事辦成，辦不成，我不依你。”金榮還要說話，燕西道：“你彆多說了，就是那樣辦。你要不辦的話，我就叫彆人去。”金榮不敢出聲，隻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