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後悔[第1頁/共4頁]
“說了。”周大娘從床上起來,到這邊桌旁坐下,“他說要把一一叫返來,不能一向讓她住鋪子裡。你也曉得,屋子不還,一一是不會返來的。”
這一日是仲春十四,密密下了三日的細雨停了下來。氤氳的水汽還未散儘,朝晨的日頭便是一輪糊得出畫的紅墨團兒。
周家要忙的事另有很多,比方祭拜禮、安慶禮,還要安床、等著收沈家抬來的嫁奩。安床也是選的仲春十四,定的吉時是晌中午分。良辰穀旦一到,便在新床大將被褥、床單鋪了,再鋪上龍鳳被,撒花生、紅棗、桂圓、蓮子各式喜果。那抬床的人、鋪床的人以及撒喜果兒的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好命人”,一點兒草率不得。
蘇太公瞧一眼周大娘端出的點心小菜,拉了一件兒棉大褂披上,“難為你故意,還給我送吃的。”
“三今後沈家蜜斯回門,那一日就叫周家媳婦兒把安良的物件兒都挪出來,再久也不給拖了。”蘇太公砸煙辯論兒,“本來想著多給他們住一月也無妨,冇甚麼焦急不焦急的。反正住那裡都是住,我不住正堂也使得。這會兒是不能了,我不能一向叫一一在外頭住著。他們不把我當本身人,怕我這糟老頭子衝撞了他們的喜氣吉利,話裡話外攆了我出來。我這廂,也就不能再拿他們做本身人。正堂借也借了,麵子也有了,結婚後把屋子還我,我們還是周蘇兩家不相乾,各過各日子。”
老伴計也點著了煙鍋腦筋裡的菸草,火星兒直跳,說:“你可想好了,籌算甚麼時候要下來?”
鐮刀灣的人對這事兒最是經心,一星兒的風吹草動也要扒聽出十二分詳情來。又有很多來套近乎的,幫著周大娘籌措周安良這層事情。一時候,蘇家門庭若市。可在旁人嘴裡,那可不說這是蘇家了,都是奔著周家來的。
“就是陪了,也落不到你我的手裡,那些契子能早早兒搬過來?”周大娘出聲兒,“待會兒你去跟你哥說,正堂再用三日就要還給蘇太公,讓貳內心有個籌辦。”
“你也彆打籌議了,奉告他曉得就成。”蘇太公低頭用飯,身上少了很多本來有的馴良氣。
他也是有脾氣的人,內心頭不免活力,卻總叫周大娘那句“孩子不懂事兒,太公您彆往內心去”給滅了火氣。他又想,人家喪事當頭,不好去攪和了,泯自個兒的知己,遂都悄悄受下。孩子不懂事是孩子的不是,他若與人家孩子計算個子醜寅卯來,就是他的不是。
周放心聽了這話才抬開端來,望向周大娘,“為何突而這麼急?太公說甚麼了不是?”
他解了腰上菸鬥,伸手進衣衿摸出紙包的菸草來,一麵往煙鍋腦筋裡裝菸草一麵說:“這會兒就快了,安良一結婚,把正堂還給我,我就立馬去把一一叫返來。讓她在外頭受了那些委曲,我內心頭也跟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