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頁/共3頁]

他們前腳剛出了平漓亭，後腳就聞聲齊君疾忍無可忍的聲音傳來：“莫修語，你的嘴就不能閉上一會嗎？”

山中報時的鐘聲寂靜遲緩地響起，咣，咣，沉沉作響。微微搶先他半個身位的女子攥著她那把寶貝的扇子，手柄處略淺的色彩一看便知，潔白的扇麵未有任何裝點，仿若送葬用處。

大抵是因為不想成為家屬政治鬥爭的捐軀品，以是這個長公主，纔不肯道出本身的身份吧。畢竟她已上山十年，已然到了大司命給出的年限，徐氏作為朝堂當中各個黨派必須爭奪的力量，錦太妃又是當今徐氏家主徐長空的獨妹，曾經聊勝於無的璿璣長公主，竟然也漸漸成了個炙手可熱的人物。

走了幾步，現一向環繞在身邊的吐納聲漸行漸遠，她轉頭，風騷含蓄的翩翩少年立於八重錦簇擁的台階下，微微抬頭看著台階之上潔白若絨羽的少女。她麵露迷惑地打量著他，束成一束的長跟著她的行動從肩上滑落。

那是徐鑒心在翊宮裡的最後一天，一大朝晨她去小廚房吃兩口點心的工夫，返來以後母妃又犯了癔症，宮門大開，曾經阿誰淡泊優容仿若雪域之蓮的錦妃娘娘瘋了一樣拿著刀對著門口阿誰嘴邊還掛著點心屑的小小女孩，嚷著你殺了皇上，我要殺了你。

如果說之前隻看眉眼她另有一些不肯定的話，當許慎問出那句話時，麵前這個光風霽月的少年人，一下子就變成了十年前阿誰坐在台階上給她鬆子糖的阿誰小小郎君。

倏爾風至，花雨紛繁而下，青石台階上的石苔被鋪上一層紫色，草色漸深，遠處重樓朱閣臨月，寥寥月光裡映出漫目殘暴的山花。

最冗長的工夫，總能將不成能變幻成能夠。

大雪紛飛的淩晨，當時還隻要7、八歲的許慎笑而不語地看著這個他姑姑該當叫一聲小妹的女孩，穿戴一身薄薄的棉服眼眶紅紅的坐在入月宮的宮門口。也不管他那一身狐裘華服，一屁股坐在她身邊，想都不想，就把姑姑方纔揹著母親給他的一包鬆子糖全都塞到了她的手裡。

她就如許和香氣撲鼻的冬菇青筍說了再見。

從小帶著她的奶孃一邊拉著她人事不省的母妃，一邊用力往門外推她說：“長公主快跑”，她冒死在冰冷的雪地中挪動著兩條短短的腿，看著宮裡其他的侍女寺人則站在一邊該乾嗎乾嗎，時不時的還會有幸災樂禍地竊保私語傳入她的耳朵。

隔著幾級台階，他眼裡含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我與女人，彷彿在那裡見過。”

她垂眼，神采微怔，半晌，淡淡道：“是嗎？我不記得了。”

現在雲西鴻溝長洲株洲一帶蠻人流竄，大肆騷擾翊國邊疆，連絡蠻王將駐守各地的小股軍隊堆積逐步向邊疆堆積來看，必然另有圖謀。因為先皇一事而倍受蕭瑟的錦太妃母族，世代鎮守雲西邊疆徐氏一族又重新進入朝廷的視野，短短幾日接連汲引族內五人，突然成為了政壇上一股還未被拉攏的強權勢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