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文人的特權[第1頁/共3頁]

柳如是神采淡然的說道，“方弟，人之將死，還辦甚麼日報？”

舉人功名以上的文人名下的田產能夠減免田賦乃是大明的國策，開初是為了拉攏文人之心製定的國策。但到了明朝中前期，這個政策就完整走了樣，很多鄉紳、富商也將自家的田產偷偷過繼到這些有功名的文人名下，達到偷稅漏稅的目標。

柳如是怔怔的望著他，伸手撫上他的臉頰，雙眸含淚的說，“方弟，你到現在還不信我，覺得我是在威脅你放了錢牧齋？我情之所鐘的人是你，但對錢牧齋，他對比夫人之禮，將我明媒正娶進門，對我有恩有義。我若不守此義，彆人背後裡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了我！”

柳如是帶著他坐在了院子裡的石幾前，歎聲說道，“方弟，我遲遲冇來見你，就是冇臉來求你放人。錢牧齋他一步錯，步步錯，你將他明正典刑，我真的無話可說。若他一死，而我不殉節，我另有甚麼臉麵在江南安身？”

柳如是不成思議的望著他，甩開了他的手，顫聲說道，“方弟，你這是未經審判，先行科罪。你不是在查暗害顛覆你的疑犯，而是想在江南文壇搞大洗濯，想將反對你的文人權勢連根肅除，是吧！”

柳如是名義上錢謙益的老婆，實在也不過是個小妾，這世上哪有小妾去殉節的說法？何況有方原，柳如是就是不殉情，人敢出來講半個不字？但若柳如是執意要去殉節，那方原也是無可何如。

方原神采不悅的說，“柳姐，你關了江南日報？”

方原發笑說道，“真的麼？若錢謙益殉道他殺，柳姐就陪著他去殉道了吧！”

柳如是未想到他的目光竟如此深遠，走一步棋能看到五步以外的變數。在減賦之前，先要對文人特權基層停止大洗濯。

這也是方原留下錢謙益一條性命回南直隸的獨一啟事。殺一個錢謙益，反倒成全了錢謙益的名聲，於事無補。他就是要操縱錢謙益當一條咬人的狗，替他去咬出那些背後裡反對的文人，然後完整斷根。

方原緩緩的說道，“同一天下的過程，也就是資本再分派的過程。一旦天下同一了，資本再分派也就完成了，階層也就固化了，當時再來脫手洗濯文人，麵對的壓力反而會更大。有些惡事在亂世乾了比在治世乾了得好。再說，同一天下乃是一項必須動用全江南人力物力的浩大工程，若不將後院完整打掃潔淨，一旦後院起火，那就悔之晚矣。”

柳如是深深的歎了口氣說，“方弟，錢牧齋他不會乾這類事兒的！”

柳如是哭泣著說，“牧齋，另有那些東林黨也是這麼想的啊！與你搞了文壇大洗濯有關麼？”

柳如是收了抽泣，輕聲問道，“方弟，這麼大的行動，你為甚麼不緩一緩，等天下同一以後再行動。萬一惹出了禍事，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都城的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