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宿敵[第1頁/共3頁]
謝婉芝靠在窗桓上,用左手覆住本身的雙目:“命固然保住了,名籍卻入了樂籍,此生此世也冇法翻身了,即便本身將來有了後代,也要入此賤籍。我少年時曾想著有朝一日金榜落款,不過曇花一現罷了,舊事曆曆在目,卻又恍若隔世,如同幻影斑斕。”謝婉芝又是一笑,“我從隴西一向被轉賣到燕京,老鴇見我會識文斷字,吟詩作對,琴棋書畫也略通一二,便感覺奇貨可居,也不急著叫我接/客,隻是叫人每日調/教我,我實在忍耐不瞭如許的欺侮,亦覺生無可戀,便想著一死了之。隻是那鴇兒看我甚緊,一概繩索剪刀都匿藏起來,不叫我瞥見,又日日夜夜地派人盯著我,本來想死也是不輕易的事。”
葉雲舒低低說了一聲“是”,卻感覺內心五味雜陳,竟冇有勇氣看謝婉芝一眼。隻聽謝婉芝持續不徐不緩地說道,“當時,燕都城的風月場每月都有一次夜遊康河的□□會。官/妓和私/妓都妝冶妖嬈,站在船頭,倚戶賣笑。我心中存著對那鴇兒的恨意,故意叫她倒黴,便也盛裝跟在她的船上,一起靈巧得很。鴇兒覺得我轉意轉意,天然非常歡暢,待船行至康橋下,我瞅準了機會,便從船頭縱身躍下。
“當時節,康河上來交常常的畫舫都一片鼓譟,鴇兒也慌了手腳,吃緊忙忙地叫人潛水下去救我。我被幾個男人七手八腳抬上來,認識卻還復甦,隻曉得這回死不成,歸去天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而一咬牙,向岸邊的石墩子撞去,當場血濺三尺,昏死疇昔。
手中的煙管垂垂燃燒,葉雲舒趕緊上前給她添火,隻是雙手不住發顫,連續點了幾次,都冇有撲滅。謝婉芝笑道:“舊事已矣,不過一個故事,雲舒不必介懷。”
葉雲舒很有些訝然, 因而正襟端坐。隻見謝婉芝從腰間摸出那杆黃銅煙管,緩緩吸了幾口, 幽幽道:“我母親的孃家本來是京畿一帶的大賈,世代經商,家資頗豐, 卻因為出身太低, 受人白眼。我外祖父就想給我母親招一門清貴的婚事,好光宗耀祖,揚眉吐氣。幾經周折, 終究將我母親嫁入了關隴謝氏一族。”
“她是一個美人,我這平生中再冇有見過比她更美的女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用在蘇小環的身上,涓滴不過分。她精通樂律,能作盤中舞,還畫得一手惟妙惟肖的蘭竹,京中的達官朱紫爭相求購。”謝婉芝的神情很有些欣然,“但是,又有何用呢?一個樂籍女子,即便色藝冠絕,畢竟不過是一個玩/物罷了。
葉雲舒道:“風雨樓?天下第一樓?”
“我犯了殺人的重罪,被鄰裡送到了府衙。本來那惡賊行淫在先,我為保名節而失手傷人,按律理應輕判。但是,在存亡樞紐,卻冇有一小我情願為我作證。繼母怕本身的醜事鼓吹出去,矢口否定那地痞幾次欲對我不軌的原委。謝氏宗族為保住清譽,也不肯承認我被奸/汙的究竟。我抱屈莫白,窮途末路,才曉得甚麼叫做上天無路、上天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