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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安妥，就這麼辦罷。”賈環一錘定音。

當日初來時等著拜見的各家仆婦隻是住得近動靜又通達的一小撮，真正的大頭在背麵。凡是澤陽府轄下的，或是在澤陽有買賣的，誰不想奉迎知府老爺？是以送傢俱的、送奴婢的、送銀子的、送田產的簇擁而至，的確叫人目炫狼籍。

世人甫一就坐，紫鵑便領著下人們上了四乾四鮮八樣果子，一人奉上一杯香茗，世人自喝茶吃果子，口裡說些閒話。

“女人！”紫鵑急了，不自發又叫回了舊稱，“那都是戲上胡說的。您就是叫那些戲，另有寶玉偷拿來的那些書給害了！怪道人說，那些東西都是‘誨淫誨盜’呢！”

“這個澤陽府, 真的好窮。我曉得它窮, 冇想到它這麼窮。”賈環重新坐好，從袖子裡摸出一把小牛角梳，一邊梳頭，一邊答道。

“真真是個難纏的！”黛玉氣笑了，把臉兒一板，嘲笑道：“一個是我最親信的丫頭，一個是我嫡遠親的表弟，這是打量著我身邊就剩下你們兩個靠近人了，以是就合起夥來作弄我是不是？非要我把話掰開了揉碎了說細了，任你們搓圓搓扁的，你們才得了意是不是？”

除了酒菜，黛玉還安排了平話的女先兒，並一班小戲，世人順次點了戲，外頭還唱著，裡頭已是沸反盈天，劃拳的、行令的、擲骰子的、伐鼓傳花的，不消人讓，本身就熱烈起來。

黛玉點頭道：“能夠。”

紫鵑內心鬆了口氣，麵上轉作猜疑，“你雖不說，我也曉得，你內心實在怨著三爺。你內心有怨，又如何能夠和他好好過日子。”

這最後一句話，說得竭誠非常，纔算是震驚了黛玉的心絃。她霍地扭頭，皺眉道：“休得胡說，我甚麼時候輕賤本身了？”

“啊啊啊……”賈環把手裡的帳本子扔到小方桌上, 用力兒抓了抓頭髮, 把本來梳理得整齊的頭髮抓得亂糟糟。

見黛玉彆過臉去不答，紫鵑又問道：“那女人現在是如何想的？三爺待女人的一片心，也是真金一樣的了。女人若輕拋此身，我隻是個服侍你的丫頭，究竟悲傷幾年就算了，三爺豈不要悲傷一輩子呢？”

“罷了，罷了，我原是個最俗的人，這個‘雅’字當不起，”賈環擺擺手，笑道，“到時候我給你削一根柺杖拄著，我們也不要人扶，漸漸的走上去。”

方纔賈環在屋裡，紫鵑就避了出去，這會兒端著一個托盤出去，放下一盞香茶，幾碟精美的小點，覷著她的神采，笑道：“奶奶，恕我說句譖越的話，我一向把奶奶當作我的親人。現在我跟奶奶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您今後，就把京裡的那些事都忘了罷。”

那丫頭笑著屈膝道：“恭送四太太。”

“是我錯了。我原是個俗人, 原不及你雅人深致。”黛玉笑微微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