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頁/共3頁]
他那先生姓郭名祝表字文隆,京兆人士,年不過而立,少年落第,後屢試不第,因家道貧寒,隻得出來做事。彆品德奸佞,學問高深,是以很有幾個情願提攜他的,展轉到了賈府,賈政很賞識他的品德學問,便請他教誨本身的兩個兒子。郭祝卻很有一番心氣兒,誓要登杏榜、入金鑾,妻孝是其一,也不乏埋頭溫書以待春闈的意義。賈環當了他那麼久的門生,自問還不至於看不出他的誌向為人。
“先生的夫人過身了。他要守妻孝,已給老爺寫信來辭了館。”賈環簡短的解釋了一下,手裡挑著惜春打的絡子看。
一起分花拂柳到了隔月亭,遠遠的隻見迎春和探春坐在亭子裡對弈,寶玉斜著身子坐在一旁觀棋,惜春卻獨立在湖邊餵魚。見他來了,世人都看過來,探春招手叫他:“來,快來。”賈環笑道:“如何聚得如許齊?誰下帖子請的不成?”
他夙來不得賈母的心,也不敢上前招眼,隻是坐在房內讀書,又打發小丫頭們出去聽信兒。
寶玉鼓掌笑道:“我道是甚麼,本來是為這個。照我說,反恰是一樣的姊妹,我隻以對姊妹的模樣對她就好了。”說得世人都笑起來,說“真真兒你是個實在人。”
蕊書樂了,臊他道:“還讀書呢?身子坐在這裡,魂兒早不知飛到那裡去了。”
閒坐了半晌,小蝶領了飯來,冇滋冇味的吃了一頓飯,霽月安排他睡下,並未幾話。
她理著絡子,閒話道:“哥兒這些日子如何冇去上學?算算郭先生也該返來了。”
賈環點頭笑道:“到底是敏姑媽的女孩兒。”
過不幾日,公然到了林家女人來的日子。賈家早早的派了幾個彆麵的媳婦子去渡頭候著,立等著接人過來。
一時又有小丫頭出去講“三位女人都在隔月亭賞花,問三爺去不去”。賈環向她道:“你和女人們說,我換身兒衣裳就來。”
霽月聽了,不由點頭歎道:“郭先生真是個情深義重的人。”
那邊廂,林家女人黛玉也正打量他兩個,見賈環舉止安閒,並不因庶子的身份而作出很多卑怯鄙陋之態,那眉眼間又與探春有三分類似,隻劍眉微揚,娟秀麵龐上就添了很多豪氣,已是大為詫異,再看寶玉,鬢若刀裁,眉如墨畫,一張圓圓臉兒,神采飛揚,娟秀無倫,更是驚奇,心想:“何故此人如此眼熟,竟似在那裡見過似的。”
這林家女人還將來,關於她的小道動靜已傳得滿府都是。都說她是鹽課老爺家的蜜斯,家資頗富,又是敏姑奶奶獨一的女孩兒,於賈家高低人等來講,天然是一名親厚非常的親戚。賈環曉得得比他們還多。他這位素未會麵的表姐家裡子嗣不繁,姑父林海已是數代單傳,嫡支一脈殘落殆儘,她曾有一個兄弟,三歲上也一病死了,林海年過半百,眼看子嗣有望,現在不得不來往賈家,實在是不幸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