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1頁/共4頁]
這門子又說道:“這四家相互聯絡有親,同榮同損的,老爺起複多賴賈家王家之力,又如何好害了薛家的公子?薛家這官司原是極好判的,此中並無多少攀扯,隻因都礙著他家情麵,故而相讓,老爺若要判時,儘管廝混疇昔就完了。”雨村低頭半晌,方道:“本官一舊員,深受皇恩,才得起複,且又事關性命,怎可因私而廢公?”門子嘲笑道:“老爺快休說如許的話。隻現在這世上,事理是行不通的。豈不聞‘大丈夫相時而動’,究竟如何施為,還望老爺三思為妥。”
那清客笑道:“三爺這也是性子謹慎,倒是他的一樁可貴的好處呢!都說‘諸葛平生唯謹慎’,想來這謹慎也並不是好事哪。再者,三爺說得一定冇有事理。東翁品德剛正,我們自是曉得的,倘或任由內裡的人信口胡柴,不免壞了名聲。東翁切切不成作‘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之想,須知這世上還是愚人多啊。”
固然捱了賈政兩句罵,賈環也冇把這件事撂到腦後去。他長了這麼大,普通的在賈政那邊也有兩個眼線,雖位卑職小,頂不了甚麼大用,因是賈政院子裡的,探聽兩句家裡家外的話兒倒是不難。賈環悄悄的叮嚀他們留意薛家的案子,公然過不幾日就有動靜源源不竭的報來。
雨村思慮再三,終是彷徨不定,再尋不出個穩妥主張,隻得道:“若依你,又如何樣呢?”那門子見他聽了,重又歡樂起來,便在雨村耳邊謅出一篇瞎話來。
後又注有自鼻祖官爵並房次,臨時不表。
賈環見賈政歡暢,稍一停頓,越性一鼓作氣說了下去:“但是我私內心另有個凶險想頭。這賈雨村――”話冇說完就被賈政一聲斷喝“甚麼賈雨村!賈雨村是你叫得的?”忙改口道:“是賈世兄,賈世兄做老了官的,如果捏著這個把柄威脅我們家,又如何樣打發他呢。”
賈政聽得大笑不止。賈環也低頭暗笑,聽你那張嘴,真是死的說成活的,黑的說成白的。但是內心也並不感覺討厭。
賈政聽不下去,喝罵道:“小牲口滿口裡說得是甚麼!還不滾下去!”
雨村心知有異,忙叫退堂,又屏避擺佈,獨留下那門子一人。他笑道:“纔將見你給我使眼色,但是我有甚麼做的不仇家?”那門子躬身笑道:“老爺天然比我們再妥當也冇有的。隻是平常事上隨老爺定奪,這裡卻有一個情弊是老爺不曉得的。”雨村迷惑道:“不知是何情弊,連你這積年的白叟也如許害怕?本官新履職不久,對本地景象不免曉得得不敷,還請你教我纔是。”那門子連道不敢,又問道:“老爺可知,這薛家是多麼人家?提及來,他家和老爺另有關礙呢!”
東海貧乏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
賈環見父親如此說,心知兩小我是想岔了,忙笑道:“我雖癡頑,那裡又會有這個想頭了。隻是我們家一貫和王、史、薛三家同氣連枝,祖上的情分,外人都將我們四家並稱。現在薛大哥哥出了這事兒,我猜想著,不說我們兩家昔日的情分如何好,就是看在太太的份上,我們也不好放手不管的。常日裡就罷了,偏巧這應天府的官府恰是老爺才保舉上去的。我隻怕這案子一有個含混處,再落在故意人的眼睛裡,不說於老爺的清譽上如何有損,萬一叫禦史傳聞奏事了,縱使老爺上折自辯,終究皇上判下來個查無此事,老爺明淨無礙,到底一個汙點是落下了再跑不了,屆時可又該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