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員大罷工[第1頁/共4頁]

龔鏡清豪放細緻，一貫對時勢情勢懵懂，心中讚歎本來先生駒如此洞明燭照，不由得欽慕道：“駒叔的大本領才叫深藏不露。全叔比你就差遠了。”

龔鏡清道：“自從那天在維多利旅店以後，我老是感覺那馬文仙是個傍門正道的番鬼佬，不太仇家。”

先生駒笑道：“若其昌能有這等本領，又怎會當年在東較場為白紋虎暗害所傷，叛逃去南洋馬拉？他這凡人軀殼就算能召禦神靈著體，也不能耐久行法。所謂神威如嶽，他每次召神禦靈後元神衰耗狠惡，稍有差池就會性命堪虞，年代久了不免油儘燈枯，垂垂不能支撐，對白應星而言也是一樣。他二人這麼多年來苦苦想尋得擺脫之道，都堅信那擺脫之道就在‘符咒總籙’之上。”

龔鏡清這纔開端明白為何先生駒如此清脫世俗，好話利祿不縈於心之人，卻一向大隱於恩寧街，莫非他一向就對細眼天子有防備之心？但是他對細眼天子敬若神明，實在難以信賴他會用召神借法做出些甚麼險惡之事。

龔鏡清這還是第一次聽先生駒談及縮骨全的來源，也想不到縮骨全竟然年青時在那十裡洋場大上海“撈過天下”，正欲詰問下去，但先生駒卻不再想多講一句，龔鏡清不敢無禮，趕緊就告彆而去。

自從鬼仔譚在劈麵沙麵怡和洋行做過後，他二人就甚少見麵。龔鏡清見老友到訪，非常歡暢，趕緊將他請入屋內。二人談了些近況，鬼仔譚就道：“我先前幾日乞假落香港看望我父親，獲得些環境，已經向其昌先生稟告了。”龔鏡清奇特道：“有甚麼緊急事情，你要向其昌先生稟告呢？”

先生駒苦笑道：“我不過係一個靠打醮、做法為生的敗落道人，亂世中但求委頓與省會求一溫飽，能有甚麼本領？反倒是永全兄雖叫‘縮骨全’，但他識見卓絕，是有大風骨之人。他年青時本是青幫門檻，水路船埠的一方豪傑，在上海灘都是見過大世麵之人，你要向他多多就教，斷不成生驕易之心。”

維多利旅店與馬文仙、馬化臣的會晤後，打仔洪與先生駒都看出馬文仙此人諸多坦白且心術不正，於紅船、請神隱蔽所知甚多，其來源實在深不成測，是以二人都力勸細眼天子千萬要三思而後行，毫不成輕信這兩個番鬼佬，與其合作尋覓那條所謂在泮塘荔灣深處的西洋沉船。

轉眼就將近民國十年年底，年關逼近。龔鏡清有細眼天子、縮骨全的關照做其三行土木謀生，雖不是甚麼大買賣，但總算無之前那麼寬裕，兼且又迎娶了湯香臣先生的女兒湯懷娣，立室立室，就開端籌辦起過年的事件。這日正在迪隆裡家中閒坐，鬼仔譚卻登門拜訪。

龔鏡清聽到這個大奧妙，早已經震驚得張大了口健忘了閉起來，他這才曉得本來細眼天子“召神令”的真正含義竟是如此。他還是不敢信賴道：“駒叔你話細眼天子實在就是我那早晨在泮塘荔灣口見到的那條巨龍舟神？那他豈不是能夠通天徹地、無所不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