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第1頁/共6頁]

霍臨風的步子大喇喇的，疇昔了，聞聲轉頭，像個起鬨告狀的輕浮伢子：“六十軍杖才結了痂，大哥親身監著打的。”

杜錚道：“功德臨頭，我當然笑。”他迫不及待要做報喜的吉官兒，大膽湊了湊，“聽梅子說，夫人早不叫抱月做粗活啦，鈿頭玉璫賞著，籌算給少爺收了房呢！”

塞北大漠，兩軍鏖戰數月，雍軍大營捷報頻傳。

霍臨風未痛哼一聲，卻也有怨，偷偷瞪了霍驚海一眼。

群兵中部，一匹烏黑大馬，釘著鐵掌，踏出深淺足跡，馬背上的男人生一副剛毅麵孔，哪怕眉頭舒展，也感覺威、怒而非惡，當真冇半分奸相。

“少爺，這一仗痛快不？”杜錚問。

玄袍暗沉，封腰滾了道靛藍緣邊，股側，掛的玉玨垂著，一綹紅結實些許混亂。衣裳詳確，人更非等閒，頜上一把鬚髯，聳挺的眉骨、鼻梁，嵌兩顆通俗的眼，頭髮烏黑油亮，冠華而高才襯得起家份。

霍臨風先坐下，傍個軀體依托：“我受過罰了。”答非所問完，一掀小蓋盒，裡頭豆餅、蒸梨、糖漬花片，都碼好了。“大哥過於保守，窮寇勿追是不假，可敵我氣力清楚，叫乘勝追擊。”端方要有，他答完才拈了片蒸梨。

現在晌午剛過，日頭最是暴虐，風也起著勢號令，可遠遠的，人聲竟蓋過了風聲，還摻一味鐵器撞擊的動靜。大雍的兵丁和突厥人廝殺正烈，大雍的兵丁更明白些，這一仗眼看要勝了。

杜錚矮個子，瘦窄身量，就那麼一條，霍臨風小他兩歲，對他有拯救之恩。“少爺！少爺！”他連喊三聲，跑岔了氣，卻笑得憨傻可掬，“少爺，嘿嘿。”

他單寢一院，數月未歸，欲突擊下人們有否胡來，悄悄一探，卻見灑掃庭除各有細心。“少爺！”陡的一聲，他循著望，是他的貼身小廝杜錚。

後話冇聽清，他穿過前院，叫圍廊邊的景兒吸住。恁般高的一樹玉蘭，剛破苞兒，朝氣勃勃的，梢頭拂了鬥拱。叫玉蘭打眼後，他入了頭廳，直出旁側小門，將門上厚重的簾子掀得且閒逛一會兒。

鈴鐺還正打旋兒，轉得霍臨風心頭一熱，飛奔進內院，佛堂外的下人忙把他往屋內請。佛前大聲要捱罵，他壓著嗓子喊一聲“娘”。

一隊殘兵踩著窮途末路，舉刀過甚，心往下沉：“衝啊！殺啊！”眼裡透暴露的，卻在說，“我做好了必死的籌辦。”

點到園中四角亭，紗燈敞亮，沸水烹著茶，便給主子斟杯再走。霍臨風瞥見蔥指丹蔻，翻一頁書：“我這兒不必來點。”懶洋洋地叮嚀，明裡暗裡，嫌人家擾了他平靜。

白氏拿絹帕捂他的嘴：“不是叫板你大哥，便是衝撞菩薩。”捂了捂，移開一點，捧著霍臨風的腮，“糧餉不敷吃麼，怎的瘦了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