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半篙波暖[第1頁/共4頁]

錦書悄悄站著聆聽，感受熟諳而欣然。彼時父親鐘愛她，常帶她上朝。卯正時分步輦抬過宮牆夾道，祭奠寺人映著晨光在天街中心奮力揮鞭，啪的一聲，清脆悠遠。她扭動著身子趴在禦輦的扶手上探頭看，小寺人對勁非常，抽得就愈發用力。厥後父親冇了，她變得驚駭聞聲這類聲音，每一下都像抽打在她心上一樣。她不得不花極大的力量保持不失禮，再三警告本身要沉住氣，非論如何樣都不能叫人抓住弊端。

天子給太皇太後和皇太後斟了酒，“皇祖母新禧，額涅新禧！瀾舟和媳婦儘孝服侍，請二老滿飲此杯。”

“那太子呢？”苓子坐在褥子上感喟，“後宮裡的女人，隻要萬歲爺瞧得上，哪個不是順手撚來？你既然在宮裡，就得有這籌辦。哪天皇上讓敬事房打發人來揹你，你就乖乖地去吧，甚麼也彆想，誰讓改朝換代了呢！”

錦書冇太明白他說的究竟是甚麼，纔想問，他已經攏著雙手往正殿裡去了。

太皇太後頗刻薄，掖了嘴道：“罷了，我曉得天子政務繁忙，常日也要保重聖躬。既罷三天朝，這兩日就好生將養，這一年來不得歇，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提及天子，的確是讓人摸不著腦筋。按理說他曉得她的身份，更該遠著她纔對，如何反倒叫她服侍？不怕她在茶水裡做個手腳毒死他麼？崔總管的提點她也細揣摩了一下，不管天子是甚麼企圖，體和殿裡當值的人多，這事定然會傳到太皇太後耳中。本身胡塗，她們的腦筋裡卻另有算盤。如果老佛爺另有顧慮，明天措置就該下來了。且等著吧，歸副本身是砧板上的肉，要殺要剮全由他們說了算。

錦書脫了衣裳上炕，笑道：“你想得真長遠，不過鬢角亂就引出這麼一大堆來，我還傳聞耳大有福分呢！你的這對耳朵但是福耳朵，鬢角生的不好不打緊，將來出閣有喜娘給你開臉。耳朵長得好，那纔是真福分。”

苓子鑽進被窩裡不再說話，不一會兒便聽她呼吸均停，已然睡熟了。

大宴公然煩複而沉悶，到交子時方結束。站得時候太長，整條腿都生硬了。送太皇太後上了肩輿，錦書和苓子就落在步隊背麵，走一步，腳後跟拖上半步。挪了二十來步，遠遠聞聲身後有擊掌聲，想是天子起駕了，兩人忙打起精力跟上步輦。一溜宮燈在沉寂的宮牆夾道裡蜿蜒前行，唯有陪侍寺人們的薄底靴蹋在地上，收回輕巧利落的聲響。

皇後像捱了一巴掌似的，臉上紅一陣綠一陣，隻顧諾諾稱是。

苓子呲達她，“你當我冇瞥見？萬歲爺侍膳如何出了岔子？你倆端倪傳情來著，騙得了彆人騙不了我……”

鞭炮聲隆隆入耳，驅邪的羊腸鞭也抽翻開了，或長或短，鞭梢兒一甩，清脆的聲音劃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