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洗妝真態[第2頁/共4頁]
天子點頭,“說到點子上了!”看白掌櫃額上的盜汗涔涔而下,便笑道,“您也彆怕,做買賣原就如許,願賣願買的事兒,固然是臨本,不過米芾的字也是珍寶,細論起來也值這個價。”
天子擺了擺手,“還是說個價的好,要不要在我,便不便宜在您,倘或我真給您個三五兩銀子的,怕您又不肯賣了呢。”
錦書緩緩道,“這帖子是用竹料紙謄寫的,據我所知,東晉期間尚且造不出如許的紙,約莫到北宋時方呈現。從行筆上看,用的筆是柔嫩的偶然筆,而晉朝用的是故意硬筆,吸水不好,字到轉筆的時候常常不能矯捷自如,常出賊毫,反觀這筆帖,線條連貫,黑采氣韻鮮潤……”她的聲音低下去,謹慎翼翼的看天子的神采,最後憋了口氣道,“依著主子看,隻怕是唐宋的臨本。”
天子出了宮,尋著了點兒莊王爺的樂子,大大的安閒起來,臉也繃得不緊了,對掌櫃的拱了拱手道,“白先生汲引,我們小門小戶調度的丫頭上不了檯麵,叫您見笑了,那裡及貴寶號的小先朝氣警。”
“哎呀,您真是個好人,怪道我們這片都誇您呢,像您如許漂亮的大爺真是未幾見!”白掌櫃恭維道,“像莊王爺,上回瞧上我一個美人聳肩瓶,非論是底足還是瓶口,那都是實打實的漢貨,可他偏說是新仿的,死活壓了我五百兩銀子,臨走還捎帶上我一隻小銅鼎,您說說,唉!”
天子環顧四周,屋子裡安排的各種花觚青銅鼎愈發多起來,不過他對這些不感興趣,隻對白掌櫃道,“上回莊親王給我寫的信裡提起,說白先生有兩件傳世的筆帖藏著,不知脫手了冇有?”
白掌櫃事理足,本身的鋪子裡,高朋跟前就和個外來人似的,絕冇有撅著屁股隨便坐的風俗。客人不讓坐就垂手站著,來逛琉璃廠的,不是大內的闊寺人就是京裡或外省來的大戶,袖子裡揣著的是成遝的銀票,荷包裡隻裝幾個鏰子兒的都是上潘故裡的料,既然人家款大,站著就站在吧,朱紫坐的地兒,有商賈們站的三寸就不錯了。以是當天子衝他一壓手,表示他坐下的時候,他受寵若驚的滿滿作了一揖,笑得比花還光輝。
錦書噎了下,冇想到天子也有和人調侃的時候,上萬間的房,五六萬的寺人宮女,如許的場麵還能叫小門小戶,幸虧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到底是做天子的人,朝堂上的周旋想來也和談買賣一樣的吧,天下最大的買賣人就屬他了,做天子真是入錯了行了。
錦書在一邊聽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她半是慚愧半是難過,父親治下的百姓怨聲載道,她先前也猜想到了,隻是親耳聽人提及,就像是被狠狠甩了一巴掌,痛苦和尷尬讓她舌根發苦,兩條腿發顫,幾近連站著都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