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藥成碧海(2)[第1頁/共5頁]
天子不說話,她也隻好悄悄站著,梁九功去了很久,卻冇有出去。她見天子欲起家,忙蹲下去替天子穿上鞋,病後初愈,驀地一昂首,人還未站起,麵前倒是一眩,便向前栽去。幸得天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纔沒有磕在那炕沿上。琳琅收勢不及,撲入他臂懷中,麵紅耳赤,顫聲道:“主子失禮。”
那雨又下了數日,氣候仍未放晴,隻是陰沉沉的。因著光陰漸短,這日午後,天子不過睡了半晌,便驀地驚醒。因氣候風涼,新換的絲棉被褥極暖,卻睡得口乾,便喚:“來人。”
模糊隻聽隔院絲竹之聲,婉轉委宛。丫頭道:“是那邊三老爺請了書房裡的相公們吃酒宴,傳聞還在寫詩聯句呢。”
琳琅病了十餘日,隻是不退熱。宮女病了按例隻能去外藥房取藥來吃,那一付付的方劑吃下去,並無轉機。畫珠當差去了,剩了她獨個昏昏沉沉地睡在屋裡,展轉反側,人便似失了魂一樣恍恍忽惚。隻聽那風撲在窗子上,窗扇格格地輕響。
納蘭淡淡隧道:“不寫了,你叫她們點燈,我回房去。”
她不敢胡亂開口,隻問:“大爺,還寫麼?”
冬郎……冬郎……內心直如水沸油煎……思路翻滾,萬般難言……一碗一碗的藥,黑黑的藥,真是苦……喝到口中,一向苦到心底裡去……
簷頭鐵馬響聲龐雜,那風吹過,模糊有丹桂的醇香。書房裡本用著燭火,內裡置著雪亮紗罩。那光漾漾地暈開去,窗下的月色便黯然失了華彩。納蘭沉靜坐在梨花書案前,大丫頭琪兒送了茶上來,笑著問:“大爺今兒大喜,如許歡暢,必定有詩了,我替大爺磨墨?”
丫頭打了燈籠在前麵照著,當時月華如洗,院中花木扶疏,月下曆曆可見。他本欲叫丫頭吹了燈籠,看看這六合間一片好月色,但隻是懶得言語。穿過月洞門,驀地昂首,隻見那牆頭一帶翠竹森森,風吹過簌簌如雨。
她迷含混糊展開眼睛,天氣已經黑下來,屋裡點著燈。掙紮著坐起來,出了一身汗。畫珠伸手按在她額上:“今兒像是好些了。”她頭重腳輕,隻感覺天旋地轉,勉強靠在那枕上。畫珠忙將另一床被子捲成一卷,放在她身後,道:“這一日冷似一日了,你這病總拖著可如何成?”琳琅漸漸問:“但是說要將我挪出去?”畫珠道:“梁諳達冇開口,誰敢說這話?你彆胡思亂想了,好生養著病纔是。”
琳琅“嗯”了一聲,不自發喃喃:“才過了八月節,又是重陽節了……”畫珠道:“這日子過得真是快,一眨眼的工夫,可就要入冬了。”替她掖好被角,說:“今兒芸初出宮,我去送她。她傳聞你病著,也非常掛念,隻可惜不能和你見上一麵,還叫我帶了這個給你。”琳琅看時,原是一枝珠釵,恰是芸初平常用的,明白她的情意,心中不由一酸。畫珠道:“你也彆悲傷了,總有一日能見著的,她但是嫁去了你們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