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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蘇妁冇頭冇腦說些不吉利的話，霜梅臉上暴露些焦心之色，邊伸手去摸蘇妁的額頭，邊口中喃喃著：“蜜斯您瞎扯甚麼呢，這是病胡塗了麼？”

“哎，蜜斯您這是真的病胡塗了！老爺的畢生心血啊，不就是那本《鵲華辭》嘍！昨晚方纔印出十本樣冊，今早老爺就急著送去給各位大人郢正校閱了。”

“蜜斯，本日不是那位楊彼蒼的行刑之日麼，昨晚您還吵著說定要去奉上一程。”

倒是與兩年前剛及笄，爹孃為她新打這床時一個模樣。

她手中還持著漿洗衣物用的棒棰, 小小身板兒卻作出強勢的進犯狀, 還當是蜜斯內室裡進了甚麼魑魅之流！

先前慘絕人寰的血腥一幕至今仍在腦中揮之不散！蘇妁隻覺麵前仍腥紅一片, 方纔伴著那焚天火勢倒於血泊的, 一個個皆是她嫡親的家人……

蘇家老爺蘇明堂乃是朗溪縣的縣令，按說朗溪與都城毗鄰，百姓又精於商賈之道，算得上個富庶大縣。可蘇明堂砥礪清節，脂膏不潤，日子反倒過的不如個山區小縣之長。

十七年前，蘇妁的娘桐氏，在蘇府院兒外的梅樹下撿了這女娃。那日正值霜降，滿覆白霜的梅花瓣兒將女娃蓋了個大半，抱回府時雖是氣味奄奄，但也因著這些花瓣兒才保了一命。是以，桐氏便給這娃取名“霜梅”。

試了手溫，霜梅不由得一驚：“呀，果然是燙得緊呢！蜜斯您快回床上歇著，奴婢這就去找老爺給您請大夫！”

……

“去給我拿來。”

蘇明德所用的墨硯乃是兌了鬅花水特製的，下筆渾厚，留跡耐久，唯有一個弱性，便是遇鹽則化。

說罷，霜梅就強行攙著蘇妁坐回了床上，不由分辯的回身出門。

這是……霜梅兩年前的模樣吧。

朗溪縣與都城南端相銜，而由北鎮撫司代理的詔獄，卻位處都城北端。故而特地讓關在詔獄的楊大人來朗溪縣行刑，便是為了讓囚車由城北至城南超越全部都城，遊街示眾，震懾異黨。

既然能有如許的機遇，必定是不成華侈的，她定不能讓那些書再害她百口一回！

“霜梅，孃親給我的那件銀霓紅細鳳尾裙在哪兒？”那衣裳乃是桐氏親手所製，蘇妁及笄時所獲，銀絲穿珠，繡工繁複，算得上她穿過的衣裳裡最貴重華麗的一件。

如果不知蘇家將來的運氣，蘇妁能夠還不會去淌這趟渾水。但現在她既知楊大人的死便是大齊用時兩年的筆墨獄的開端，那必定是要去送一程這位清官了。

可現在她手中所捧的這條裙子上，墨點兒還隻是小小的一滴，是最後濺上時的模樣。這便證明，眼下她才堪堪及笄不久……

竟就這麼毫無征象的，回到了兩年前。

蘇妁怔住。《鵲華辭》印樣冊？那不是兩年前的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