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山高月小，樹茂林深[第2頁/共4頁]

院中有仆婢，沈端言既然約法三章，就會給顧凜川麵子，便本身先開了口：“夫君。”

既然聽著了，那她就不管了，拎著被子就要蓋上躺下去，忽聽得方妍華在外邊問候起沈觀潮和王婉芫來，也就這會兒沈端言才曉得，這王婉芫是正主的生母。聽到這裡，沈端言要還坐得住，隻怕幾盞茶都要拿非常的眼神對待她了，這生母但是正主觸不得的逆鱗。

嗯，公然是香花中的君子，沈端言倒是很情願從善如流，可外邊一聲一聲問候著她爹媽兄長呢，那一家子可都是原主的逆鱗：“既然出來了，便去看看，到底是在指著我罵父母兄長，我蔫能出來聽了滿耳朵還就這麼折返歸去。”

“端言。”他莫名一動，便出聲喊了她。

沈端言“噢”地應一聲，暮色漸濃，顧凜川站得有些遠，她看不清神采，他的語氣戰役時冇有辨彆，她當然不會得知就這短短六個字裡包含著多少意義。

這時方姨娘卻不敢多言了，徹夜的事她也曉得壞了端方，而顧凜川又是個極講究端方的人。但不管如何罰，方姨娘都不悔怨，如果不趁熱打鐵，隻怕她這回的苦就白受了。說是寵妾，實在她如何能夠不曉得顧凜川是甚麼樣的人呢，她在府裡已經十年了，顧凜川多麼涼薄，方妍華比沈端言清楚很多。

“真要賴到我頭上來，我就躲到天涯去她們也有由頭。爺那邊可令人去請了，現在可有甚麼動靜？”遵循商定，這後院起火的事，該著顧凜川去措置，以是沈端言就有些不肯意起來。暖被窩多好，乾嗎頂著夜裡涼嗖嗖的山風去跟個半瘋半復甦的女人掐架，她真冇這閒情。

隻見她從傍晚夕照裡側臉而望，嘴角微微有笑，如天涯乍現的弦月，若隱若現於雲霞裡：“是，夫君何事？”

他近著她，當然有幾個少年的啟事在，但更多的倒是冇法表達的駭怪，以及說不出口，乃至隻能深深埋藏的顧恤。都說大夢無痕，那些畫麵卻一向反幾次在夢中呈現，愈來愈清楚，愈來愈實在，清楚到每一個行動，每一個眼神都一一閃現，實在到呼吸可聞，冷暖可觸。

說完，沈端言就往回走，花茶一時候冇反應過來，剩下的滿院子人也冇反應過來，一個個都怔怔愣愣地，統統人腦筋裡現在都一樣一個設法――這就完了，冇彆的了？

燈下這張臉，方纔在他夢境裡那般暴戾乖張，猙獰非常，但此時燈下，落滿昏黃柔光的臉，安好得仿若無月的夜空，隻群星在天涯隱現微光閃閃。顧凜川不自發地溫和下來，又知她生來便畏寒怕冷，便滿腔暖和，開口卻隻吐出幾個乾澀的字眼來：“我去，你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