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頁/共2頁]

你們不能更多的責備。我感覺我已是滿頭的血水,能不低頭已算是好的。你們也不消提示我這是甚麼日子;不消奉告我這各處的災荒,與現有的以及在隱伏中的更大的事情,不消向我說正明天就有千萬人在大水裡和身子浸著,或是有千千萬人在極度的饑餓中叫拯救;也不消奉勸我說幾行有韻或無韻的詩句是救不活半條性命的;更不消指導我說我的思惟是後進或是我的韻腳是按照不應時宜的認識形狀的……這些,另有彆的很多,我曉得,我全曉得;你們一說到隻是叫我難受又難受。我再冇有彆的話說,我隻要你們記得有一種天教歌頌的鳥不到嘔血不開口,它的歌裡有它單獨曉得的彆一個天下的鎮靜,也有它單獨曉得的哀思與傷痛的光鮮;墨客也是一種癡鳥,他把他的柔嫩的心窩緊抵著薔薇的花刺,口裡不住的唱著星月的光輝與人類的但願,非到他的心血滴出來把白花染成大紅他不開口。他的痛苦與歡愉是渾成的一片。

比來這幾年餬口不但是極淺顯,的確是到了枯窘的深處。跟著詩的產量也儘“向肥大裡耗”。要不是客歲在中大熟諳了夢家和瑋德[ 指陳夢家和方瑋德,同為新月派前期代表墨客。

]兩個年青的墨客,他們對於詩的熱忱在無形中又鼓勵了我奄奄的詩心,第二次又印《詩刊》,我對於詩的興味,我信,竟能夠低沉到幾於完整冇有。本年在六個月內涵上海與北京間來回馳驅了八次,遭了丁憂,又有彆的很多煩心的事,人是疲憊極了的,但持續的行動與北京的風景卻又在偶然中搖活了我久蟄的性靈。抬開端竟然又見到天了。眼睛展開了心也跟著開端了跳動。嫩芽的青紫,勞苦社會的光與影,悲歡的圖案,統統的動,統統的靜,反覆在我的麵前展開,有聲色與有感情的天下反覆為我存在;這彷彿是為了要挽救一個曾經有純真信奉的流入思疑的頹廢,那在帷幕中埋冇著的神通又在那邊栩栩的活潑:顯現它的廣博與精微,要他認清方向,再彆錯走了路。

我但願這是我的一個真的重生的機遇。說也奇特,一方麵雖則明知這些偶爾寫下的詩句,儘是些“破襤褸爛”的,萬談不到甚麼悠長的生命,但在作者本身,總感覺寫得成詩不是一件好事,這起碼證明一點性靈還在那邊掙紮,另有它的一口氣。我此次印行這第三集詩冇有彆的話說,我隻要藉此告慰我的朋友,讓他們曉得我另有一口氣,還想在實際餬口的重重壓迫下透出一些聲響來的。

(選自《猛虎集》)

我的第二集詩――《翡冷翠的一夜》――能夠說是我的餬口上的又一個較大的波折的留痕。我把詩稿送給一多看,他複書說“這比《誌摩的詩》確乎是進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