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八[第1頁/共5頁]

（四）

最後，我隻問大師兄：“你肯悔麼。”

與大師兄同在崑崙山修行了七萬年，他的性子我早已摸得清清楚楚。固然麵上假裝無所謂，但一旦認定的事情倒是非常倔，不斷念不轉頭。

我終是忍不住又道：“天君說了，你如果肯悔過斷了凡塵癡念，統統皆有轉機。”

大師兄卻道：“小師妹不是替師父煮過仙藥嗎。”

我垂動手，手指不住發顫，掌心模糊火辣疼痛。我顧不得自喉頭升起的酸澀，又拽緊了大師兄的衣衿，搖擺著他，大聲道：“那師父呢？崑崙山呢？！溪羽，你果然要讓我錯認了你這個大師兄麼！”

我低聲問：“你就那麼喜好她，連神仙也不捨得做了？”

師父正站在內裡，聞聲回過身來，緊蹙的雙眉悄悄彎了一彎。

“東華帝君的無涯境下那麵東皇鐘……”

我道：“怎會不記得。佛祖說大師兄仙緣頗深，但其中啟事成果，全憑造化。”

大師兄在桌上斟了兩杯茶，竟似先曉得我要來普通。

大師兄一愣，道：“果然是甚麼都瞞不太小師妹。”他話語裡說不出的苦澀。

大師兄沉吟了一會兒，卻還是吐出了一個字：“是。”

不曉得為何，大師兄如是一說，我頓覺一股血氣上竄，說不出的狂躁。他竟情願為了一個凡人連神仙都不當了！他竟情願為了一個凡人要捨棄了崑崙山另有師父！

我看得一時愣神。多少是有些不一樣了，這份少有的雲淡風輕他究竟是從哪兒來？他現在蹲的但是仙牢！

師父走在前麵，道：“走罷，先歸去罷。羽兒的事，為師會再想體例。”

我俄然很不適應如許的大師兄。我儘力平複著本身的表情走了疇昔，走到他麵前。

我深呼吸了兩口氣，又道：“你隻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下界曆劫隻是你的藉口，實在下界之前你早已計算好了統統？實在，實在你早已動了凡心早曉得要冒犯天條對不對？”

大師兄幽幽歎道：“現在大師兄能走到這步地步滿是心甘甘心無怨無悔。小師妹不如我，若小師妹有朝一日要像大師兄這般做挑選，怕是該悔怨了。在崑崙山上，小師妹最聰明，卻也最傻。”

我後退了兩步，苦笑道：“大師兄公然是曉得我的前塵舊事。幸虧你還瞞了我七萬年。想必崑崙山上師兄們皆是曉得我不堪的過往罷。”

師父卻俄然伸脫手，悄悄婆娑著我的眼角、臉頰，低低道：“弦兒，哭過了。”

大師兄看著我，篤定道：“不悔。大不了不做神仙……”

我早該曉得大師兄的答覆，他若不是下定了決計又怎肯等閒冒險冒犯天條！

但是，答案親身自他口中道出，我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噴湧而出的肝火。我咬著牙再道：“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悔是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