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第2頁/共4頁]

我手捏緊了酒罈沿口，搖搖擺晃站起來，道：“嗝，師父明白就好，徒兒、徒兒要歸去了。”

師父輕笑兩聲，抬手騰空拎住一罈酒，遞到我麵前，問：“弦兒可要持續？”

一時，清然的桃花香充滿著鼻息。

身下，有人一身黑衣狼藉，墨髮膠葛，絲絲淩落在鋪地的桃花上。他前襟微敞，大片春光凝瀉。

我拎著酒罈，側頭看了看中間的師父，他正微仰著頭喝酒，眼眸頎長如水氤氳，喉結細細滑動，幾滴晶瑩剔透的酒珠正順著他的嘴角，沿著下巴和脖子一起滑下，終究冇入玄色的衣衿裡。

來時如何冇重視，桃林裡一條像樣的路都冇有。看這風景，莫說眼下我腦筋漿糊不好使，就算我復甦著也不必然走得出去。我胡亂・揉了揉眼，籌算從麵前的師父身邊走過，單獨尋路。

（三）

“啊？……師父，徒兒不想英年早逝！”

我隻想見師父，下巴上方，那一抹悄悄淺淺的笑。

說著我就奮力站起來，儘量離師父遠一些。大略是怕他被我給衝犯了會很活力，躲遠些總歸是好的。

這酒，好生暢快。

可跟著日子久了，我卻感覺，如果冇有那樣悄悄淺淺的笑，冇有那樣斯文如小白臉一樣的氣味，那三界戰神亦如淺顯上神普通也就不是一個傳奇了，也就不再為眾大小神仙所津津樂道了。

“卿華，卿華。”我喚多少遍都能夠，唯獨不想再瞥見師父哀寞的神采，不想再聞聲師父的一聲感喟。

師父喝完酒，低下頭來側目瞧著我。他的嘴角還泛著瑩潤的酒漬。

哪知師父沉吟了下，卻緩緩笑道：“我的弦兒明顯是小神仙，何時變成鬼了？”

（四）

我看了他一眼，接過來翻開，喝了一口，道：“天然是作陪到底。”

師父聲音委宛好聽得很，魅然道：“弦兒何錯之有。”

當時我內心的戰神，應當是不苟談笑的，隨時板著一副殭屍臉。任誰見了都嚇得屁股尿流。

他悄悄搖了搖我的肩膀，低聲問：“弦兒，你如何樣，有冇有事？”

浮華，不過一場夢。

見師父如此氣度，我不由一邊抹老淚一邊暗歎，師父公然是見過大世麵的人，處變不驚能屈能伸。

曾經一度，見到那樣的笑時，我是恍忽了好一陣的，隨之便是鄙夷。我私覺得，師父身為三界叱吒風雲的戰神，若隨便見了哪個都是那一副淡淡的笑的話，真真毫無威望可言。

我與大師兄從人間返來後，他將這桃林交與我打理，這是件功德。安知昨夜我太歡樂，竟鬼使神差地一小我跑來了桃林，還喝光了大師兄偷偷藏的兩壇酒。

此番如此對待師父，估計這內心最不好受的就是我了。誰讓我心腸仁慈又為人樸重，我實在是感覺對不住師父得很，我竟然敢對師父做出這般犯上反叛的事來，真真是吃了大誌豹子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