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活埋（十二）[第1頁/共4頁]

高放道：“隆慶十三年，李豐舟分開縣衙轉作鏢師，這裡頭可有內幕？”

“想乾甚麼，照實說。”

人去樓空寥寂存。廳堂裡一時靜的出奇，顧雲山癱坐在明鏡高懸四字牌匾之下，丟開了手邊把玩已久的驚堂木，彷彿被抽走了脊梁骨，半個身子撐不起來，仰倒在太師椅上，右手捏著眉心，苦悶而不能言。

“今兒做的鬆子燻肉、白湯鯽魚另有雞油菜心，保管好吃。顧大人，你可不能孤負了我一番辛苦啊。”

他如許的人物、做派，顧雲山業已看膩。擺擺手叫起，直入正題。本身卻連話都不屑說，一個眼神，指派高放來審。

顧雲山輕嗤一聲，感覺好笑之極，“他們是民，你覺得，你就是官了？”

顧雲山垂目不語，高放詰問道：“李豐舟落水多日，至今冇有半點動靜？”

“李歉收，聽聞你自建安六年起就在連台縣衙門當差，是也不是？”

“不去？非得老爺把你賣給季平你才曉得戴德？”

李歉收答：“小……小人膽量小，頭一回見顧大人如此……如此……”可駭，這會子恨當年不讀書，想不出好詞端到案桌上獻媚，“如此短長大官，一時候嚇破了膽，嚇得渾身直顫抖。”

“好，好得很。”顧雲山朗聲大笑，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抬手指向帶著血陪著笑的李歉收，“這個馬屁拍得好，老爺我非常喜好。”

高放內心明白，顧雲山是再不想見到這家子人了。

“你抖甚麼？”顧雲山問。

他輕勾嘴角，益發鄙夷，“好了好了，本日提你來此，本不為與你翻舊賬，但倘若高大人的話你答得不好，恐怕本官也保不了你。”

月濃忽覺難堪，瞬時候又暢懷，彎下腰笑嗬嗬湊到顧雲山麵前來，麵帶希冀，“顧大人……你能不能放我一天假？”

高放冷著臉提點他，“好好說，說清楚。”

顧雲山抿一口茶，眼峰掃過李歉收撐在地上不住顫栗的手，涼涼刺上一句，“倒是比你們縣令孫大人資格深。”

並不等他說完，行刑人早已恭候多時，長凳擺上，人架高，任他哭著喊著叫親爹拯救，一板子下去立即冇聲，老誠懇實生受。

於李繼文而言，向來隻要他狐假虎威狗仗人勢，那裡想過有一日這板子也會落在本身身上？清閒安閒得久了，一條狗也把本身當仆人，忘了這世道本不由他做主。

“是是是。”李歉收點頭如搗蒜，“大人賢明，確是如此。”

李歉收以頭搶地，嚎哭不止，“小人冤枉，冤枉啊……都是那些個刁民肇事，用心編排這些臟事醜事往小人身上安，大人賢明，切不成聽信刁民之言。”

第二日提審李繼文父子。高放徑直將人帶到堂上，封門密審。顧雲山年後就未曾動過刑，這會子確有幾分不能對人語的鎮靜，可見血緣之奇妙，不管生在那邊，骨子裡的瘋顛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