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江山社稷圖[第2頁/共3頁]

女官柔聲道：“回陛下，隨行之人止有一名少女，似是青公主老友，隻是昔日未曾見過，近月以來，一向居住在青乾宮。青公主叮嚀奴婢們，要待以公主之禮，決不能有半點忽視疏慢。”

北至玄冥，南抵天池，東擴扶桑，西越崑崙，山川形布，江河疏點，湖林淡廣，無不完整詳確，天下江山情勢可謂儘在此一圖當中。

仿了字體，畫了神意，批完奏摺，陳遠伸個懶腰，端起案上茶杯，啜了一口，隨口問道：“青綾呢？”

“公主之禮？”陳遠笑了笑，丟下書冊，道：“朕去瞧瞧。”

正行處，火線假山俄然轉過一群鶯鶯燕燕，搶先一女妃衣彩冠，雲鬢堆，身形小巧，曼妙嫋娜，抬起一望，麵現憂色，斂衽見禮道：“臣妾見過陛下。”

“回陛下，”案下侍立一女官，垂答到：“青公主淩晨便去了通文殿，現下仍未出來。”

這全圖雖是死物，卻筆法近道，奧妙難言，自蘊有一種浩然蒼茫之意，連綿不儘，劈麵而來，直欲使情麵不自禁地出長長感慨。

張恕之話意剛落，二列中湧出數十名大臣，拜地頓，齊齊喊道。

感天下之泛博，歎本身之纖細。

張恕之再拜，頓哽咽道：“文安邦治內，武定國禦外，此二者皆為國之重事，我等一眾臣子方能立於殿上。陛下此令若頒行天下，農夫封候，配位大殿，又有何德何能，可共治天下？臣大膽再拜，望陛下三思！”

“這便是我此前萍蹤所至，疇前對我而言即使是天崩地裂的大事，此時看來，也對這天下毫無影響……”

陳遠屈指小扣玉案，陰暗深沉，是現在大全殿中獨一的聲音。

這女官淡眉嬌目，甚是斑斕，陳遠瞧了一眼，收回目光，淡淡道：“隨行有誰？”

陳遠上目光迴旋很久，行至正中壁前，伸脫手指，悄悄觸碰上麵一點，低低道：“本來，那麼大的華山，在這天下間，也隻是一個微不敷道的小點……”

無可何如，了無生誌。

四字尾音嫋嫋，不斷於耳，在殿上悄悄迴盪。

“……但是，為甚麼必然要有所影響呢？”

“當，當，當……”

“現下成了天子，號令天下風雲，當然稱心，這味道倒是極易令人沉迷，稍有不慎，便會重重跌入，再也爬不出來，曆代帝王，能脫其環中之人，又有幾個？”

滿地跪著的人中，卻還是有幾個站著的。

女官垂道了一聲“遵旨”，蓮步輕移，搶先出了紫微宮，稍啟櫻唇呼道：“輦來……”

陳遠揮了揮手，道：“不必了，春日氣候睛好，安步當車罷！”

陳遠悄悄一笑，深深望了一眼，回身就走，毫無戀棧之意，留下江山社稷圖，空空位掛在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