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忽然之間 第十七章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第2頁/共3頁]
人們垂垂復甦,不敢在河邊多做逗留,很快便分開,明月也已分開,暖紅的朝陽呈現在天空裡,照亮了臨康城裡焦黑的廢墟或極新的宅院。
臨康城沉寂的皇城廢墟前,大師兄看著滁州的方向,沉默了很長時候,神采慘白問道:“讓我與唐人痛苦,於先生又有何益?”
他站在河邊的柳枝下,站在儘是血汙的小輦前,沉默思慮了很長時候,輦上的柳亦青悄悄閉著眼睛,彷彿在甜睡,河邊的那些修行者與大臣們都已昏倒,隻要酒徒和隆慶橫木三人在等候著他的決定。
情感和賢愚一樣,在他臉上冇有涓滴閃現,他安靜地措置完政事,在孺子的伴隨下走出官衙,持杖登臨東山,想要覓些平靜。
俄然,他昂首望向夜穹裡那輪明月,說道:“我也能夠殺人吧?”
“因為……我很怕死,活的愈久愈是怕死。”
黑夜漸深,河水漸靜,直至死寂,人間彷彿也在等候著死寂到來的那一刻,不曉得過了多長時候,拂曉終究到來。
酒徒持續說道:“不止十人,不止百人,將會有千萬人死去……以是除非肯定能夠殺死我,那麼書院不要再嘗試殺我,哪怕連殺意都不要有……比柳枝更細的一絲殺意都不要有,比柳絮更輕的一絲殺意都不要有。”
看著那件棉襖在夜風裡閒逛,看著那些萬裡路積蓄的灰塵垂垂落下,隆慶有些警戒不安,又有些很難瞭解的等候。
便在此時,一場清風自無數裡外的南邊翻山越嶺、偃草亂鬆而來,於亭外周遊三圈,然後入內環繞半晌而去。
“不是不敢,是不忍。”
或者下一刻,他便將要拜彆,去殺人。
如果這件棉襖真的動了,大先生分開去殺人,那麼這個天下將變成一個極新的天下,冇有任何人曾經見過的新天下。
橫木看著酒徒與大師兄,終究明白為甚麼在五境之上,無距境始終是最特彆的那一個,乃至模糊成為了阿誰天下的代名詞。
酒徒仍然盯著他,眼眸裡冇有任何情感,隻是淡然和強大,“我能夠殺人,能夠殺無數唐人,隻要我動念在先,那麼不管你再如何快,都冇法禁止我,並且殺那些淺顯人,不需求太吃力,寧缺他看不到我,天然也冇法禁止我,你們隻能看著我不斷的殺人,終究被痛苦折磨到崩潰。”
酒徒看著他說道:“你畢竟還是不敢殺人。”
他的臉上冇有神采,就像耕作了無數年直至嚴峻貧乏養份的結板郊野,他的身上仍然飄著酒香。他的氣憤冇有詳細的閃現。卻那樣清楚地閃現在人間之前。因為悠遠的滁州城外,阿誰愛喝酒的太守死了。
大師兄斂眉,靜思,躊躇。
酒徒說道:“請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