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民望[第2頁/共3頁]

這婦人話才落音，中間一個壯漢便道：“我自有三子二女傳宗！我自小打鐵，手腳得力，拿那大錘殺敵，一錘便能錘死一人！官人！且叫我參軍，明日我與你上陣殺敵！”

對著這個禍首，顧延章實在冇有太多的憐憫心，也冇空去理睬，他著人去背麵請了吳益的家人出來，慰勞了一番，又交代了幾句，便算此事了了，抽出身來，正要去巡城，卻聽得外頭有人來報，說通判廖伯簡與轉運使劉平已是回得來。

“我亦上陣！”

“我願上陣！”

一麵說，一麵在前頭帶路。

他靠在石獅上頭歇息了好一會，終究緩過勁來。

因有顧延章此前的分撥，州衙中百餘名兵卒趁著他說話的時候，已是悄悄潛進了人群當中，此時在前頭一起看著人，以免呈現擁堵踩踏。

但是邕州城中本來官位最高，資格最深的那一個，眼下正躺在床上，不曉得猴年馬月才氣醒來。

本來吳益身上給捅了十餘刀，可極幸運的，竟然一刀都冇有插在關鍵處，眼下太醫與那大夫已是幫著止了血，也上過了藥，人還是是昏倒不醒，能不能活下來，全看天意。

一場舉屍鬨衙的風波，終究垂垂停歇了下來。

他把心中那人死死壓在了最深處，不敢再去想，也不能再去想，隻展開眼睛，對著身邊的幾個親兵各自分撥了事項，複又進得州衙當中。

城門亂事已平，火也滅得七七八八了。

有了方纔的一番鋪墊，此時他在衙前數千百姓中已不再是本來那一個毫無根底，不知來源的“勾院”或是“轉運”，而是一個願與全城同存亡、共存亡的官員，他聲音已是半啞，可下頭的人群，倒是自發地將聲音壓下，也不再肇事，更不再折騰，而是老誠懇實跟著兵卒的分散順次回家。

今時顧延章身上隻著了一件平常袍子立在上頭，他大半日皆在城牆之上批示作戰，厥後一起倉猝回衙，複又吃緊停歇衙中亂事，安撫公眾，周身儘是風塵仆仆。

但是當他挺直了腰桿，立在這一具石獅之上，說著“願做那第六百零四人”時，不管是他，還是那一具石獅，彷彿無形中都發著刺眼的光。

他身後戔戔百餘人，如何能敵得前頭近萬人，隻要劈麵壓得過來，當真就是一死。

他本日幾近半日在北門城牆之上批示兵事，不管體力、精力俱已全數耗儘，聽得州衙出事，吃緊返來，公然又遇得百姓肇事，站在石獅之上時，腦筋裡並無其他設法，隻曉得如果今次安撫不下衙前百姓，不但本身將要命喪於此，邕州城十數萬兵民，當是也再無活路了。

統統終究告一段落。

此時終究幸運度過一劫，他腦筋裡第一時想的不是城門處的亂民，不是城中火勢，亦不是衙門裡頭存亡不知的吳益，而是遠在都城當中的那一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