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授課(五)[第2頁/共3頁]
楊太後見得兒子穿戴舊布鞋,鞋底已是磨得有些爛,鞋麵上還濺了幾個大泥點,褲腿更是被閒逛出來的水暈濕了很多,除此以外,又著了半濕半乾的布衫,肩頭有加厚的補丁,那打扮當真有些農夫的行狀,一時心中又是心疼,又是不幸。
當真論起來,趙昉聽範堯臣、黃昭亮並其他大儒講課的時候、頻次實在更長、更密。可不知為何,對著前頭這些人,他隻一心尊崇,當作教員,但是對著顧延章,卻總感覺這不但單是先生,亦兄也亦友,有些話不好對其他人說的,當著顧延章的麵,提及來就不會遊移。
自此以後,楊太後便上了心,公然趙昉連續好幾日固然作息還是,情感卻一向不高,每日做完文武功課,不是在田間來來去去,便是埋首農書當中,想來是在尋覓可用之法。
他肩上擔著一根扁擔,扁擔兩端各有兩個半桶水,姿式倒是像模像樣的,還曉得拿雙手一前一後扶著打水桶的繩索,隻是見了楊太後,明顯非常不測,忙把水桶一卸,又整了整衣衿,方纔上前施禮,叫了一聲“母後”。
到得晚間,崔用臣才把白日裡頭產生的事情同她說了。
趙昉忐忑地站起家來,指著麵前的穀物,道:“先生,這是我今歲得的收成。”
趙昉勉強笑了笑,實在冇臉請楊太後觀光本身的“服從”,隻應了幾聲,便將此事揭過不提。
楊太後一愣,低頭把那小碗的蓋子揭開,竟是見得裡頭一碗黍米粥,那粥已經煮得有些發稠,聞著有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他把未脫殼的稻穀、黍子、小麥一樣樣排在麵前的桌案上。
他口中說著,心中卻想:莫非顧卿這是疇前本身受過大苦,是以現在要來我身上找補?可我也冇有縱馬傷人農田啊!種這一年地,實在腰痠背痛的,還冇甚麼收成,天子還冇真做,臉已是丟光了,連平常農夫都不如。
顧延章先向趙昉行了禮,行至桌案邊上,將那三種穀類彆離取來看了,又一一掰開其殼,最後才道:“陛下今次所得,已是遠勝微臣當年。”
趙昉倒是冇感覺有甚麼,隻是麵上有些郝然,慚愧道:“現在隻要這一小塊處所,兒臣尚且照顧不過來,竟是把地種成如許……”
“原是張舍人家的小公子,喚作張璧那一個,送了一抓麥子出去,說是他去歲種得的,此平分做四份,送去了贛州一份,給了張瑚張公事一份,顧官人家一份,另有一份便給了宮中……”
他與趙昉離得甚近,說話的時候,並不像是君臣對話,也不像教書講課,彷彿在與靠近朋友扳談普通。
又道:“本日隻得了這一點子黍米……等下回熟很多了,兒臣再拿來做黍米糕……”
楊太後並不是來看兒子笑話的,趕緊安撫了他幾句,又道:“世上哪有一蹴而就的事情,做天子的,莫非還同農夫去比種田種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