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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到了養居殿，天子陛下正在臨著花圃的軒窗下的竹搖椅上半閉著眼睛養神，中間的宮娥一曲琵琶彈得柔腸百結，清麗淒婉。

周公以一腳踹倒了那燒得疏鬆的殿門，一片火海裡，彼時阿誰華貴不成方物的宮裝婦人此時鬢髮狼藉，釵環不整，滿麵汙垢地抱著少年坐在一片火海中。周公以揉了揉眉心，輕身而躍，一把抓住了夫人的鳳袍，那長長的尾擺已經燒得焦黑一片，“皇兒！皇兒救救我兒……”公以倒也不等她說完，便把二人小雞仔普通拎了出來，放在院子裡一處未被澆上火油的處所。

“你再在這裡喧鬨，我讓人叉你出去！”

“殿下感覺十一皇子之事如何？”太子的近身保護何諍扣問。

“命格簿。這一世你我和穹樺倒是有好些波折。”

公以不由笑道：“此毒可需解？”

“太子殿下，陛下召見。”

“一句話的事？何諍，”周公以重新從案上撿起筆，“送十一出去。”複又回到無數公文環抱裡去。

“兒臣拜見父皇。”

“麟兒擺佈十七歲風景，為人慎重，寡人倒不急。然後代宗族的婚事，皇後的定見老是要聽一聽。寡人想聽聽麟兒本身的意義。”

“父皇怎的本日想起召見我了？”公以一邊納罕一邊放動手裡千頭萬緒的內憂內亂，跟著小寺人一起朝著養居殿去。

“操那閒心，擺佈這裡日子過得慢，你也算是個承天命的天子，好生享用便是。”

“坐吧。”天子揮揮手，王寺人搬了一張圓凳，公以抖抖袍子坐上去。

“皇兒，你又何必如此絕情？幫一幫值兒吧！”宮裝婦人柳葉彎眉丹鳳眼，高挺鼻梁櫻桃嘴，青絲百結上頭端端立著一尊金鳳，公以起家拜了一拜，道了聲母後萬福，也不等那女人意義，自顧自坐回了椅子裡，“母後，兒臣這兒事兒忙，您如果園子裡的花看膩了，帶著十一去國舅府上玩兒吧。”周公以順手簽了張手令，遞給小寺人。這張手令但是大有來頭，現在的天子陛下深居簡出三年不足，一應奏報都是百官遞上來送進養居殿，小寺人複又高不高調低不低調地抬去東宮，東宮批完，小寺人抬回養居殿，再走普通流程下達。以是這太子之位，高也高得，低也低得，百官不敢巴結，也拍不著陛上馬屁，三四年間，周國吏治清湯寡水地竟然平空顯出幾分腐敗。而這手令，又是除了陛下頒佈給三位護國忠臣的金令以外，獨一天下——上至宮禁，下達邊防的通行證。

“殿下，”王寺人跪在地上叩了個頭，“東宮走水了！火勢愈發大，如何撲也撲不滅！”

“那便交與寡人。”天子輕巧打斷了公以的話。周公以跪下謝過恩，父子相對也無甚持續說下去的，宮娥的琵琶悄悄婉轉，像是描畫著小橋流水人家的平靜風景，卻又有些分歧的平靜，好似水村山郭酒旗風，樓台煙雨中，公以長年享用不了這些絲竹樂事，不由得心下讚歎父皇從那裡尋來這等妙人兒。正做此想，天子彷彿沉浸在雲靄重重、竹搖花動的高遠之境裡不由自主地點頭撫掌，那宮娥猛一攏琴絃，驚得公以眉頭一簇，這纔想起重視那宮娥的麵貌。她畫著普通宮娥的紅妝，青黛長眉，一概描出了層紅暈染的杏眼，鼻梁細高，紅唇兩點是個櫻桃小口的形狀，冇甚麼打眼的。正此時，公以從那重歸溫馨的曲律裡好似聞見青草蘭花香，幽幽散散，還夾著春雨清冽，冰冰冷涼。輕撚琵琶弦，又纏奴心結，倒是好一曲餘音繞梁，欲言又止。公以正籌辦讚歎兩句，喉頭一甜，卻咳出血來，那宮娥輕挑唇角，如玉鵝蛋臉上遮了粉的紅唇兩瓣並非櫻桃小嘴一點點，各式嬌態裡一雙潤色諱飾過的瑞鳳眼暴露陳跡。公以終究回過神，曉得這女子絕非善類，一腳踢翻酸枝雕鏤的圓凳，一麵踢出凳子向著那女子麵門擊去，一麵本身藉著反力撲向天子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