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活烹人[第1頁/共5頁]

<span>張小辮兒隻好用手去堵本身的耳朵，不料他躲得時候太久，又是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腿腳血脈不暢，四肢多已麻痹了，一抬手便使身材落空了重心，竟向前撲倒在地。他懷中藏的那隻黑貓，本是嚇得蜷成一團，這時恰好被他壓了一下，吃不住疼，立即收回“喵嗚”一聲慘叫。</span>

<span>那和尚身裹一件倒打毛的火鼠皮襖，破襤褸爛不知在地洞裡鑽了多少年代，外相都已磨得又禿又平了，內裡則隻掛了條極肥極寬的大紅肚兜，上麵繡著素淨活潑的鴛鴦戲水。也不知此人是如何保養的，滿身肌膚光潤潔白，吹彈可破，好似能滴下水來。</span>

<span>張小辮兒常做偷雞摸狗的活動，賊智向來機靈，見狀不妙，立即吹熄了手中提的燈籠，同孫大麻子兩人俯身藏在一排低矮的樓閣前麵。那些用各種筷子搭造的房屋凹凸錯落，剛好遮住了他們的身形，又能夠從間隙中偷眼窺視前街上的動靜。</span>

<span>先說張小辮兒慌亂當中揪住黑貓的兩隻耳朵，將它拎到半空。那黑貓是野生之貓，比貓兒巷裡的野貓更加懶惰，藉著貓仙爺的蔭福，一向在靈州城裡活得無憂無慮。雖有一身月影烏瞳金絲貓的上佳筋骨，卻從未捉過老鼠偷過金銀，常日隻是上樹登簷，以追捕鳥雀為戲，餓了就溜進廚房偷魚偷饅頭，此時一雙耳朵受疼，便想學它老祖宗那套縮爪卷尾的體例，卻何如爭氣不來，貓尾巴剛捲到一半已到極限，四隻貓爪更是隻能在身前亂蹬亂撓。</span>

<span>張小辮兒和孫大麻子曉得眼下存亡攸關，容不得作耍了，固然屏住呼吸暗藏不動，但仍止不住心臟怦怦地狂跳，同時更有幾分獵奇，想看看是誰躲在筷子城裡吃孩子肉。</span>

<span>兩人正要逃出城去，卻聽筷子樓後哐啷啷一陣鎖鏈聲響，似是有甚麼龐然大物蠢蠢爬動，自遠而近，來得好快。鍋灶四周堆積的大群老鼠，也紛繁躲入街道兩側的房舍當中。</span>

<span>這時恰有一群老鼠搬運銀子過來。張小辮兒曾親目睹過老鼠偷雞蛋的景象：一隻老鼠抬頭倒地，用四個爪子把雞蛋抱在懷中，彆的老鼠銜住它的尾巴拖拽，如此一來，便可把雞蛋運回鼠穴。現在看在眼裡，本來筷子城裡的大群老鼠，恰是用這體例偷運金銀，將一錠錠大銀送至樓下，都由那和尚拾起來歸入筷子樓裡。</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