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墜[第1頁/共5頁]

<span>雁營不敢怠慢，立即清算兵甲解纜，誰知剛要出城，又傳來動靜，朝廷已和洋人媾和了，各路人馬持續當場征剿粵寇，不必進京護駕了。張小辮兒聞訊鬆了口氣，便在營中與眾兄弟商古談今，最後提及那英法聯軍能有甚麼本領，隻不過幾千人馬，竟然能打到北京，如果我們雁營去了，還不一刀剁了夷酋的腦袋返來下酒。忽有部下來報：“有位平話先生要來求見營官。”</span>

<span>張小辮兒暗自心驚，他向來口風甚緊，除了早已在陣前死亡的孫大麻子以外，此事並冇有再對誰透露過分毫，想不到這平話人竟會曉得。既然教他說破了“海底眼”，想必也是局中之人，</span><span>何況正有很多迷惑未解，隻好翻開天窗說亮話，當下不再坦白，點頭認了，又問先生何故得知。</span>

<span>但是張小辮兒仍然百思不得其解，既然瓦罐寺裡如此凶惡，為何林中老鬼為三爺如此安插？還說甚麼迴天保命的奇策。所謂“花枝葉下尤藏刺，民氣怎保不懷毒”，那林中老鬼到底是安的甚麼心？他一時候心亂如麻，也想不出甚麼眉目了，正自恍忽之際，雁排李四已帶大隊團勇趕到鎮中。本來雁營惡戰了一天一夜，終究殺退了圍攻而來的粵寇，正在嶺子上休整的時候，見到有大流星下落，墜地有聲，雁營與承平軍上萬人看得心驚膽怯。</span>

<span>張小辮兒幾乎被天墜嚇破了膽，隻道是撞上了薑子牙的老婆掃帚星君，還不知接下來要有哪些禍端，豪傑不吃麪前虧，再不敢在此多耽了，忙說“正該如此”。當下率眾拔營起寨，從嶺下的山口殺將出去，突破了一條血路，丟盔棄甲，偃旗息鼓，倉促進回了靈州城，不在話下。</span>

<span>那三眼狐口中含著珠玉，身前咬死了一隻金冠紫翎的至公雞，它正對著張小辮兒擠眉弄眼。張小辮兒這才曉得，本來是這老狐弄丹，欺得銅貓熒石失了光彩，又不知從哪兒偷來了一隻至公雞，竟在深夜裡作出了一場天亮雞鳴的鬼戲。</span>

<span>天墜之處隨即燃起了熊熊大火，映照得六合間一片赤紅，地上雖是積水成渠，卻仍然阻不住火勢伸展，把千年古刹瓦罐寺的梁柱木閣都引著了。初時隻如螢火，次時彷彿燈光，越燒越大，變作千盆鮫油焰，化成萬爐燒天火，的確是五通神推倒了火葫蘆，宋無忌放翻了赤騾子。這場大火燒得瀉燭澆油般的煙飛火猛，就如同是“周郎赤壁施妙策，項王放火燒阿房”。</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