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黃粱一夢[第1頁/共3頁]

皇後呼得站起家來，咬牙強忍淚目，決然道：“天子立儲，正為本日。爾等務要平靜，可速議新君即位事件！”

“父親！”

殿內忙作一團。燭台裡，燈火無風動搖，竟而滅了。殿外，黑雲壓頂，暗澹無光。

“父親！大哥！雲崧日思夜想，不料本日得而複見！自拜彆以來，雲崧時候服膺父兄的教誨，以擯除胡虜、規複國土為畢生誌願。憑著天下仁人誌士大力互助，本日已經達成所願。繁華繁華也好，萬裡江山也罷，雲崧都已再無牽掛，情願今後奉養父切身邊，永不分離。”

光陰易逝，光陰無情。這座帝國的最高主宰，終究一病不起了。疇前曾強健堅固有如山嶽的身軀，變得朽邁有力，無數民氣中的精力支柱，也到了即將崩塌的時候。天子悄悄地躺著，固然睜不開眼睛，但這平生，竟然如此清楚地閃現在麵前。過往的人和事，那麼多的愛恨情仇，一幕幕一樁樁地放給他看，讓他記念，讓他衝動，那些親人和仇敵，或者笑著，或者罵著，是歡顏還是怒語，都一一從他身邊漸漸掠過，終至轉頭不見。

帝寢內，臥榻上，描述乾枯的老天子悄悄地躺著，無聲無息，彷彿熟睡般寧靜。榻下一丈開外，黑壓壓地跪滿了天潢貴胄、文武將相。沉默的人群裡，為首的太子麵龐蕉萃，雙目紅腫，微垂著腦袋發怔。他身邊的太孫，固然年幼，但也曉得此是非常時候，乖乖的跪在本身父親腳邊，涓滴不敢妄動。擺佈二相國，擺列太子兩側後，間或揩去無聲的淚水。

“雲崧！久彆不見，向來可好麼？”

楊軻要過來一支燭火，連番閉目禱告以後，便以火燒龜甲。燈火方纔靠近，卻聽哢擦一聲，那龜甲竟然碎裂開來，散成一地。

父親仍然是那樣高大威武。現在父親低下頭來，輕撫著他的頭頂，好像如他幼年時那樣。天子泣不成聲，隻欲將好久好久的思念之情傾瀉而出。在他眼裡，父親是這六合之間最傲岸矗立、最能夠倚靠的男人。

滴水成冰的數九寒冬，朔風悲號，天低雲暗，人間一片肅殺。本年的夏季彷彿格外的冷，把人的心，和江河湖海的水一樣凍成了堅冰。窗欞外，北風捲騰飛沙撲擊著牖紙，收回劈劈啪啪的聲響，平空更添煩憂。

陪侍在旁的太醫令鄒鬱，領著一幫醫官，未等叮嚀，忙不迭都上前來診視，天子聲音卻越來越微不成聞。殿內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統統人都抬起了頭，滿目期盼望著。半晌，鄒鬱一臉哀容，朝著皇後便跪倒，連連叩首，待開口時，已是抖索難言。

“……朕十八歲那年，淪陷於萬軍當中，未免遭敵辱，遂投河他殺，自忖必死。但是先父在天之靈護佑，竟得重生，再數十年艱钜困苦，方纔鑄就本日天下。現在回想，此生恍然如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