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第1頁/共3頁]

第二日下了朝，永初帝冇往珠鏡殿去，反來了丹鳳宮，纔剛進宮門臉上便壓著肝火似的，皺了眉頭把胡成玉的奏疏遞給新安公主，讓她看今歲采選的事。新安公主內心已經有了章程，這是她該開口的事，也冇甚好推卻的，取過奏疏來看，一麵看一麪點頭：胡大人說得極是，隻在京畿采選明淨人家女兒入得宮來便是。前朝選采女勞師動眾，每一選便要滿五千之數以充後宮，這些後宮女子有人平生到白頭也未能見過天子的麵孔，既要充盈後宮，也得兼顧民情，何況各到處所也無閒錢送這些采選女子進京。

我傳聞，一件翠羽裙要傷百十隻鳥兒的性命。廣德公主不說翠羽豪華，也不說鋪金綴珠所費甚巨，隻說傷了鳥兒性命。永初帝地動之時出世在佛塔寺，出世便是佛家的記名弟子，趙太後這才捐款修廟，一年當中永初帝還要跟著吃幾日齋，廣德公主話音才落，便見他神采迴轉，跟著又道：我穿了一件，寶盈寶麗也要做上一件，旁人見著也要再做一件，傷的就不是百十隻鳥兒的性命了。

趙太後向來辦的都是這些小家子氣的事兒，新安公主又如何真的管帳較這些，她差了人好去，活力的就又成了趙太後。含元殿前是永初帝宴請群臣，新安公主也一樣在雲夢澤邊設下宴席，此時春光大好，池閣邊柳拖銀線花綻新紅，開了蓬萊殿的二十四扇雕花門，就在殿前水台設席。一眾命婦都在等著，新安公主也早早就到了，楊妃卻姍姍來遲，她是跟趙太後一道來的，楊妃慣會在趙太前麵前賣好，趙太後固然也不見得有多喜好她，可一來她姓楊，二來討厭新安公主，就情願給楊雲翹麵子，把她帶進帶出。她們同來倒冇甚麼叫人駭怪的，讓人目不轉睛的倒是楊妃身上那條裙子，寶華光輝，貼金鋪翠，內裡竟不穿外衫，隻罩著一件珍珠串成的衫子，輕紗披帛，梳了高髻，頭上一朵金花，豔妝而出，把滿座的女眷都比了下去。徐充容昂首瞥見，怔在當場，楊妃額間點了花鈿，人未至香先至，這一身裝束，瞧不見人臉就已經先叫人想到了神仙妃子。徐充容細細抽一口氣，側目去看新安公主，隻見她目光微凝，心中歎得一聲，皇後孃娘已經是絕好的脾氣，亙古難覓的賢德行質，楊妃如此作態實是叫人可厭了。這些日子永初帝就冇踏進過珠鏡殿的大門，除了到丹鳳宮，便是到淑景殿來，徐充容兩隻手交疊在身前，立起來給太後施禮，想必本日以後，陛下又要少來了。廣德公主臉上微微帶笑，冇想到楊雲翹這麼快就落了套，她愛好豪華的性子向來未成改過，本來是有姑姑壓著，後宮妃嬪也毫不成攀比服飾。比及劉符即位，她當了太後，衣要美食要精，尚衣局繡娘從早到晚針織不竭，一餐炊事從吃到撤，熱菜源源不竭往上端，光祿寺的禦廚便擴大二百來人。命婦嬪妃見著楊妃的裙子也有民氣生戀慕，廣德公主一掃而過，發明忠義侯夫人的神采尤難堪看，先是蹙眉而後才又端著笑容驅逐mm。楊妃這一條裙子，也不曉得是楊家費了多少錢換了來的。沈青絲一條裙子代價萬貫，內庫裡獨一一件又賜給了廣德公主，楊雲翹到此時也不曉得為甚永初帝惱了她，可她向來就隻要這麼一個彆例，這才花了高價買來布料，盛妝而出，豔驚四座。後宮擺宴，總有人會報到前頭去，永初帝愛好甚麼，最清楚的不是正妻新安公主，而是這個跟了他最久的寵妃。廣德公主不出聲，新安公主雖心知不當，可本日是為著兒子侄子慶功，也不好劈麵斥責她豪華過分，臨時忍下，下階去扶著趙太後坐到首位，宮人傳菜開席。楊雲翹天然是很美的，她小女兒似的愛俏，天生就有一股嬌憨氣，一顰一笑尤勝二八少女，這條翠襦裙裡本來箍著馬尾毛，是前朝宮中時髦的模樣，她把裡頭的馬毛一根一根的抽掉，這條裙子便貼身起來，更顯得腰細如柳。憑著這條翠羽裙，楊雲翹大出風頭，夜裡永初帝便宿到她宮中去，廣德公主還當姑姑總要不悅，在丹鳳殿裡陪了她好久，哪曉得她還是看文皇後的書卷，看罷感喟一聲：上有所好，下必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