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還能堅持嗎[第1頁/共3頁]
這些足印深淺不一,但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延長,一向延長到蘆葦叢中某個瞧不見的處所。
冉清忽的走上前,握住梁叛的手,長長的睫毛上也掛著幾滴淚珠。
但是現在,停在河麵上的,已經隻剩下寥寥十幾艘船了。
都是大船。
他不想眼睜睜地看著祝四舅死在本身的麵前,他要趁著祝四舅另有一口氣,就快逃,逃回家去!
因為河麵有船,船像是這塊鏡子上的破壞和斑塊,將鏡子中的倒影豆割得支離破裂。
兩人一腳深一腳淺地又走了三裡路,終究麵前蘆葦一分,暴露一塊平坦的空中,空中當中公然豎了一塊粗糙的石碑,石碑的紋理當中長滿了灰綠色的青苔,從背後和側麵看上去,像是多年未曾打理了。
他說完便拚了命地拉扯錨索,將船錨從水中提起來,“砰咚”一聲砸在船麵上。
梁叛越看心中越涼,固然早已聽冉清他們說過一些鬆江“上上役”和解戶的事,但聽聞之事,甚覺悠遠,畢竟有種隔閡之感。
祝四舅看模樣是不成的了,連眼睛也病壞了,那那裡是大人來了?
氣候在顛末端一日一夜的狂暴以後,重新迴歸安靜。
八艘船又停了好一會兒,終究有人忍不住了,撲通一聲跳下水去,一向遊到岸邊,赤腳帶著一身濕漉漉的水跡,衝到祝四舅麵前,大聲吼道:“大人們不來了!我們還在這裡等甚麼?你還在這裡等甚麼!”
梁叛同冉清對視一眼,相互笑了笑,拉動手沿著足印朝火線走去。
他伸手將那幾叢被暴雨打得折倒伏低的雜草扒開,公然暴露一行漆色班駁的小字:常樸、夏津頓首涕立。
梁叛朝啞巴點點頭,便遵循李希禾的描述,麵朝遠處一片鬱鬱蔥蔥的密林,同冉清兩人一道兒朝這片蘆葦的深處走去。
不過石碑的正麵很潔淨,碑上筆墨的朱漆也是新近描過的,加上石碑前被大雨衝爛了的香灰紙錢,以及鳥獸啃得殘破不全的祭品,無不表示比來另有人前來祭拜過。
此處間隔鬆江城已有六七裡的間隔,兩人不知方向地走了好久,終究在地上找到了一溜排亂中有序的足印。
劃子上站著一對男女,身上所穿的青佈道袍被河麵上的風吹起來,袍角飛卷,腰帶亂舞,彷彿是瑤池中落下凡塵的仙侶。
這些人……還撐甚麼哩!
劃子要麼提早走了,要麼在明天那場大雨裡翻了。
一葉扁舟緩緩駛過微波泛動的河麵,停在一片被風吹倒的蘆葦邊,梁叛悄悄跳登陸去,又伸手將冉清也接了下來。
這天下在河中的倒影是殘破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祝四舅的麵前俄然呈現一片暗影,然後,他瞥見了一個魚簍。
他看看祝四舅,再看看那些東倒西歪在倉房門口的解戶們,緊緊抿住嘴,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並未說話,隻是淚光明滅地看著梁叛,眼眸當中卻充滿了哀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