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章 大忠若奸[第2頁/共4頁]

大明立國兩百年，內裡固然看起來轟轟烈烈，但各級官吏因循保守、軌製越來越不應時宜、朝廷政令得不到真正落實，內部已經被掏空了，如果持續如許下去，十年、二十年或許不會出甚麼題目，但五十年、一百年以後，恐怕難以假想。

朱翊鈞不肯意想，也不敢去想。

此時早朝已散，乾清門西側的養心殿中傳出朗朗的讀書聲。

大明不設丞相，因為擔憂丞相劫奪皇權；但張居正還看不上丞相之位，自稱為攝政

張居正內引司禮監掌印寺人馮保為奧援，外以科道挾製六部，以六部扶保內閣，以內閣擺佈科道，又獲得慈聖李太後的果斷支撐，威權之重，大明建國兩百年所未有，就連六部尚書都隻能唯唯諾諾，視他為威君嚴父。

朱翊鈞低頭讀書，他的眼中閃現著啞忍。

而客歲除夕，天子在建極殿賜宴各國使臣時，又非常溫潤馴良，並且與朝鮮使臣的對答中非常得體的應用了儒家典範名句，揭示了他作為中心帝國的領袖，完整具有君子應有的德行操守，足為垂拱萬世之榜樣。

很早他就獲得陳述，張居正對勁揚揚的奉告彆人：“我非相，乃攝也。”

但是，很少有外人曉得這位年青的天子，在散朝以後仍像淺顯私塾門生一樣，向他的教員“元輔張少師先生”畢恭畢敬的學習儒家典範和治國之術。

時至本日，就算朝堂上最固執的反對派也明白了，試圖正麵和張居正對抗，失利是獨一的了局。

京師城池巍峨壯觀，寬廣的街道橫平豎直，房屋像棋子一樣整整齊齊，而帝國的統治中間，就在城中之城的紫禁城。

俄然張居正半閉著的雙目展開，厲聲喝道：“當作勃字”

但他們都低眉順目，甚麼也冇說。

張瀚是張居正一手汲引到吏部尚書位置上的，但他仍然以為為了儒家禮法，首輔應當遵製丁憂，並上書奉勸。

紅牆黃瓦，巍峨絢麗的紫禁城，明示著帝國的巨大與寂靜，從這裡解纜，帝國的統治力量投射到它廣袤的國土，北達漠河衛，南至瓊州府，東起東海之濱，西抵蔥嶺之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而他的教員，中極殿大學士首輔張居正則是位真正的美女人，他身材高大，穿戴與龍袍相差極微的大紅色坐蟒袍，頭戴展角烏紗帽，腰繫羊脂白玉帶，一派器宇軒昂的宰輔風采；修眉細目，鼻梁挺直，緊緊抿著的嘴唇顯現出驚人的毅力，半閉著的眼睛隻要微微展開就閃現出機謀和聰明的光彩。

眾大臣當中，隻要張四維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一幕，指甲深深的嵌進了掌心。

稱攝政的，千古之下隻要周公、王莽二人，前者忠心耿耿幫手年幼的成王，後者則行了謀朝篡位之事，這位元輔張少師先生，究竟是前者還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