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暖絮亂紅[第4頁/共6頁]

他說：“是我。”伸手掀起幔子，昏黃的表麵一瞬變得清楚，她臥在那邊，麵如桃花，唇如朱丹。

她委曲起來，好多話想說，怕夢俄然醒了，他又不見了。因而伸脫手去，搭著他的肩膀向下牽引，他靠過來，兩小我的臉頰貼在一起，她悄悄哽嚥了下，手臂像常春藤，纏繞起來，捐軀統統的高傲，把他困住了。

銅環道：“早就預備安妥了，因冇到正日子，也冇來回殿下。”

她又躺歸去，閉上了眼，喃喃說：“你來了……”

他冇想到她是這個態度，腔調平和得讓他受寵若驚。他說是，“我返來了，殿下這段時候好麼？”

餘棲遐點頭去了，她背靠著門框子，把視野投向遠處的天。雨後晴空萬裡，一片瀟瀟的藍，如許不濁不垢的色彩，看久了真叫人神魂倒置。

他忍不住，輕聲問她，“我不在的時候，你有冇有想過我？”

她笨拙地挪動了下，請他坐，也冇答覆他，自言自語似的問：“天要黑了罷？”

瀾舟捲動手裡的冊子問她：“甚麼是老爺兒？”

陽光破空，從雲翳邊沿直射下來，她站在台階上，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歡樂，連心頭的陰霾都散了。

“額涅會賞光吧？”瀾舟仰著腦袋問她，“世人都曉得我阿瑪尚主了，他的生日您不列席，外頭又不知如何訛傳呢。”

退是退不得了，隻能往前。真好笑，究竟有甚麼可駭的，幾次三番的大風大浪也冇有讓他卻步，一個小女孩罷了，還能吃了他不成？

他嘴角微微上揚，調子陡峭，聊家常似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字字誅心。本來這纔是實在的他，遠不是他們跟在長公主身邊時看到的謙恭有禮。他有傲視萬物的氣度，麵對在乎的人，或許是微風霽月的，但對於無關痛癢的人，則是刻毒到近乎殘暴。

這幾日他在杭州，立在遍野的江水裡，腦筋在指派人救災，內心卻還是惦記取她。不知她在金陵習不風俗，也不知她偶爾會不會想起他。之前返來背麵一件事是給太妃存候，現在是來見她。固然她還是事不關己，但比起之前的天長路遠魂飛苦，這點不解人意，又算得了甚麼！

他不答她的話，隻是問她：“殿下晝寢了？”

這些實在都是場麵話，囫圇能交代疇昔。究竟上是宇文家每一代王爺，最後娶作大福晉的都是隧道的北京人。不為彆的，就是不能讓後代子孫和都城斷了聯絡。你要上京，要說話要寒暄，都得和人相同。緊急關頭他說他的京白，你說你的吳語，雞同鴨講，中間還得有個專門的通譯，辦事就費手腳了。不過畢竟是在南邊餬口，出門聽的都是江南話，有些字眼兒不及正統北京人那麼純粹，就像她說的老爺兒，高山摳餅，有的他就冇傳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