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 書劍恩仇錄(103)[第3頁/共6頁]

陳家洛早在留意細看，用心尋隙，馬腳就易發覺，果見酒壺柄上擺佈各有一個小孔。遲玄斟第一杯酒時大拇指捺住左邊小孔，斟第二杯酒時，拇指彷彿漫不經意的一滑，捺住了右邊小孔。陳家洛心中瞭然，曉得酒壺從平分為兩隔，捺住左邊小孔時，左邊一隔中的酒流不出來，斟出來的是盛在右邊一隔中的酒，捺住右邊小孔則方纔相反。遲玄捧過來的這杯從右隔中斟出，自是毒酒，心想：“哥哥你好暴虐，你用心害我，怕我防備，先賜我一個進士，叫我經心信你共舉大事。若非喀絲麗以鮮血向我示警，這杯毒酒是喝定的了。”

霍青桐感覺責他太重，心想他本已悲傷非常，因而柔聲安撫道：“你是為了要救天下百姓，卻也難怪。”過了一會，問道：“今晚雍和宮之宴，還去不去？”陳家洛切齒道：“天子也要赴宴，我去刺殺他，為喀絲麗報仇。”霍青桐道：“對，也為我爹爹、哥哥，和我無數同胞報仇。”

陳家洛問道：“你在清兵夜襲時怎能逃出來？”霍青桐道：“當時我正病得短長，清兵俄然攻到，幸虧我的一隊衛士捨命惡鬥，把我救到了師父那邊。”陳家洛歎道：“喀絲麗曾對我說，我們就是走到天涯，也要找著你。”霍青桐禁不住淚如雨下。

三人回到雙柳子衚衕，天山雙鷹和群雄正在大聲議論。陳家洛含著眼淚，把在清真寺中所見的血字說了。陳正德一拍桌子，大聲道：“我說的另有錯麼？那天子當然要侵犯我們。這女孩兒定是在宮中得了確息，才舍了性命來奉告你。”世人都說不錯。關明梅垂淚道：“我們二老冇兒冇女，本想把她們姊妹都收作乾女兒，那知……”陳正德歎道：“這女孩兒固然不會武功，卻大有俠氣，可貴，可貴！”世人無不傷感。

陳家洛見世人在炭火爐上的毒藥罐裡浸熬暗器，想起天子與本身是同母所生，總覺不忍，但隨即想到他的陰狠暴虐，肝火中燒，拔出短劍，也在毒藥罐中熬了一會。

無塵心想：“讓他用心一下以免過悲，也是好的。”因而拾起劍來，兩人又鬥。群雄見陳家洛步武超脫，掌法精奇，彷彿對剛纔這訊息並不動心，相互悄悄群情。李沅芷低聲在餘魚同耳邊道：“男人家多冇知己，為了國度大事，敬愛的人死了一點也不在乎。”餘魚同吹著笛子，心想：“總舵主好忍得下，倘如果我，隻怕當場就要瘋了。”

大街上人聲喧闐，車馬雜遝，陳家洛眼中看出來倒是一片蕭索。他來到西長安街清真禮拜寺，逕行入內，走到大堂，俯伏在地，冷靜禱祝：“喀絲麗，你在天上等著我。我答允你皈依伊斯蘭教，決不讓你等一場空。”抬開端來，忽見前麵半丈外埠下青磚上模糊約約的刻得有字，細心一看，是用刀尖在磚塊上劃的迴文：“不成信賴天子”，字痕中有殷紅之色。陳家洛一驚，低頭細看，見磚塊上有一片處所的色彩較深，俄然想到：“莫非這是喀絲麗的血？”俯身聞時，果有鮮血氣味，不由大慟，淚如泉湧，伏在地下號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