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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劍無威光彩沉,寶琴寥落金星滅。
詩曰:
豪華去後行人絕,簫箏不響歌喉咽。
店主歌笑醉紅顏,又向西鄰開玳宴。
善有惡報,惡有惡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幾日碧桃花下臥,牡丹開處總堪憐。
正說著話,隻見一個小廝兒,生得眉清目秀,聰明乖覺,原是西門慶貼身伏侍的,喚名玳安兒,走到麵前來講:“應二叔和謝大叔在外見爹說話哩。”西門慶道:“我正說他,他卻兩個就來了。”一麵走到廳上來,隻見應伯爵頭上戴一頂新盔的玄羅帽兒,身上穿一件半新不舊的天青夾縐紗褶子,卻下絲鞋淨襪,坐在上首。下首坐的,便是姓謝的謝希大。見西門慶出來,一齊立起家來,邊忙作揖道:“哥在家,連日少看。”西門慶讓他坐下,一麵喚茶來吃,說道:“你們好人兒,這幾日我內心不耐煩,不出來走跳,你們通不來傍個影兒。”伯爵向希大道:“何如?我說哥哥要說哩。”因對西門慶道:“哥,你怪的是。連咱自也不曉得成日忙些甚麼!自我們這兩隻腳,還趕不上一張嘴哩。”西門慶因問道:“你這兩日在那邊來?”
到得那有錢時節,揮金買笑,一擲钜萬。思喝酒端的美酒玉~液,不數那虎魄杯流;要負氣錢可通神,公然是頤指氣使。趨炎的壓脊挨肩,附勢的吮癰舐痔,真所謂失勢疊肩而來,失勢不顧而去。古今炎冷惡態,莫有甚於此者。這兩等人,豈不是受那財的短長處!現在再說那色的短長。請看如當代界,你說那坐懷穩定的柳下惠,閉門不納的魯男人,與那秉燭達旦的關雲長,古今能有幾人?至如三妻四妾,買笑追歡的,又當彆論。另有那一種好色的人,見了個婦女略有幾分色彩,便百計千方偷寒送暖,一到了動手時節,隻圖那一瞬歡娛,也全不顧親戚的名分,也不想朋友的友情。開初時不知用了多少濫錢,費了幾遭酒食。恰是:
話說西門慶一日在家閒坐,對吳月娘說道:“現在是玄月廿五日了,出月初三日,倒是我兄弟們的會期。到那日也少不的要整兩席劃一的酒菜,叫兩個唱的姐兒,自恁在咱家與兄弟們好生玩耍一日。你與我摒擋摒擋。”吳月娘便道:“你也便彆要提及這乾人,那一個是那有知己和行貨!無過每日來勾使的遊魂撞屍。我看你自搭了這起人,幾時曾有個家哩!當今卓二姐自恁不好,我勸你把那酒也少要吃了。”西門慶道:“你彆的話倒也入耳。本日這些說話,我卻有些不耐煩聽他。依你說,這些兄弟們冇有好人,使著他,冇有一個不依順的,做事又非常伏貼,就是那謝子純這小我,也不失為個聰明能事的好人。咱現在是這等計算罷,儘管恁會來會去,終不著個實在。咱不如到了會期,都結拜了兄弟罷,明日也有個靠傍些。”吳月娘接過來道:“結拜兄弟也好。隻怕後日還是彆個靠你的多哩。若要你去靠人,提傀儡兒上戲場--還少一口氣兒哩。”西門慶笑道:“自恁長把人靠得著,卻不更好了。咱隻等應二哥來,與他說這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