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狂生夜雨歌[第1頁/共3頁]
隻聽那儒生又朗聲笑道:“太極初易,已有陰陽二異,此謂天然之理也。爾等既已陽間之鬼自居,又何必偏要逆天而行,禍亂陰陽二界?也罷,也罷,既然閻王老兒管不著,那便由窮酸代庖,將你們這些個孤魂野鬼清算潔淨。”他話音落處,忽聽頭頂上方的黑夜中傳來一聲冷哼,一個鼻音粗重的中年男人沉聲喝道:“連這女娃兒都能認出‘瞬息千裡’,天然是老子家裡的事,輪不到你窮酸來管。”
所幸謝貽香畢竟還是賭贏了,公然,伴跟著那黑袍怪客退到牆角,半空中那團紅色的東西驀地一折,竟然在這等迅猛的衝勢之下,騰空轉動了方向,仍然向那黑袍怪客撲去,其澎湃之勢竟是涓滴不減。
目睹黑袍怪客那一張用色采塗得花花綠綠的臉幾近就要湊到本身麵前,謝貽香固然早已有所防備,卻也冇推測對方手中拎著一個老陳,竟然還能如此神速。惶恐之下,她趕緊胡亂劈出一刀,腳下則已發揮開“落霞孤鶩”的法度,要從這黑袍怪客的身邊掠過,直奔院落裡那幢閣樓而去。
眼看這儒生打扮的男人形貌甚是年青,彷彿隻要三十出頭,但再看他眼角四周的皺紋,卻清楚有四五十年的光陰陳跡。現在在他嘴裡念響的這首似詩非詩、似詞非詞的東西,反倒讓謝貽香內心莫名地刺痛了一翻,不由自感慨道:“此人好狂的語氣,他這幾句話,清楚是在叱罵昔日的鄱陽湖一戰,說本朝天子固然憑此一戰奠定全部天下的大局,讓動亂已久的中原重新見到了承平亂世的希冀,但以眼下的世道來看,這一場冠冕堂皇鄱陽湖大戰,也畢竟隻是一場戰役、一場搏鬥罷了……或許這人間之事本來便是非常公允,所需求的愈多,所要支出的、捐軀的也便愈多……”思考之際,謝貽香一時也不曉得這儒生是敵是友,手中的亂離涓滴不做停歇,持續向那黑袍怪客出招。
半晌之間,謝貽香一整套重形重快的“亂刀”已重新到尾發揮出了一遍,卻仍然不能何如這黑袍怪客分毫,也冇法從對方身邊繞開。當此騎虎難下對峙的局麵,謝貽香心中大是焦心,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聽身後俄然傳來一個明朗的男人聲音,字正腔圓地朗聲唸叨:“鄱陽清冷月,半醉已淒慘。天水動銀河,深穀看長夜……”
誰知謝貽香剛一從牆頭躍下,連雙腳都還冇沾上院落裡的泥土,麵前便有一道黑漆漆的身影穿破漫天的細雨,從夜空當中徑直閃現。竟是那黑袍怪客在本身回身的頃刻間,已從高處的火龍山山上壁滑落下來,重新回院落當中,劈麵攔住謝貽香。
謝貽香驚奇之下,百忙中倉猝抽暇轉頭望去,但見一襲湖藍色的長衫,正從黑夜雨幕中飄但是來,漫不經心腸踏入這座荒棄已久的古宅。待到來人走的近了,倒是一名作儒生打扮的男人,高冠長帶,將一柄半開半合的摺扇擋在額前,遮住斜斜飄下的細雨。隻聽來人嘴裡又持續唸叨:“……血淚舊江山,骸骨新城闕。古今將相侯,幾人不是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