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損有餘而補不足[第1頁/共3頁]

聽到杜師爺這番強詞奪理，謝貽香當下也反麵他客氣，便將這袋稻米收起，忍不住說道：“正所謂民以食為天，對於長年以耕作為生的百姓而言，千百年來都是看天用飯，收成吵嘴全憑天意，以是纔要在歉收之年儲藏糧食，以便災荒之年到臨時，本身一家不至於餓了肚子；這當中越是充足之家，便越曉得這個‘居安思危’的事理。以是方大人此舉，也算是合適天道，原不該多做苛責。”

謝貽香這才覺悟過來，略一衡量手裡這袋稻米，少說有五六斤之多；以本身的食量，節流些吃也能支撐個十天半月了。她不由嘲笑道：“都說隻許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想不到本日倒是真正見地了一回。想必你們方大人藏起來的糧食，還遠不止這一處罷？”那杜師爺趕緊擺手說道：“謝三蜜斯莫要曲解，寧義城裡的糧草確切已經告儘，衙門裡也隻要此處還藏著這些稻米，天然是要留給守城的軍士和衙門裡的衙役。倘若分發給城裡的百姓，無疑是杯水車薪，底子起不了甚麼感化。但軍士和衙役們如果是以餓著肚子，又哪有力量抵擋恒王的叛軍？”

那杜師爺倒也是個明白人，聽到謝貽香這話，頓時覺悟過來，撫掌笑道：“妙極妙極，謝三蜜斯公然聰明過人！既然連方鐵衣都曉得在衙門裡藏些糧食，又何況是寧義城裡的那些百姓？小人這便去和方鐵山說，叫他立即帶著軍士挨家挨戶蒐藏，找出各家各戶藏匿起來的糧食，收斂起來同一分派，損‘不足’而補‘不敷’！”

謝貽香聽到這話，也隻得暗歎一聲，隨即覺悟過來，這些軍國大事又與本身有何乾係？她立即收斂心神，向這個杜師爺申明此番的來意，乃是要清查一樁“人廚案”，尋覓數日前到達寧義的一老一少兩小我。

謝貽香心中愈發警悟，當即沉聲問道：“你做甚麼？”杜師爺卻不答覆，徑直將地上那塊木板揭開，向謝貽香笑道：“謝三蜜斯請看。”謝貽香謹慎翼翼地上前一看，隻見木板下竟是個極大的地窖，當中儘是一粒粒帶殼的稻米，竟將全部地窖填滿了一大半。杜師爺便從懷裡取出一個布袋，沿著地窖入口處的木梯攀趴下去，用布袋裝了滿滿一袋稻米，爬上來交到謝貽香手中，笑道：“彆看衙門裡還這上千斤稻米，如果讓守城的軍士和衙役們敞開了吃，也最多隻能支撐個五六日，以是方鐵衣纔會將這批稻米藏匿於此，不敢對望張揚。至於這一小袋稻米，則是小人的一點情意；也不敢獲得太多，不然方鐵衣便要起狐疑了。還望今後謝三蜜斯能夠在先統辦……不對，能夠在先副批示使的麵前替小人美言幾句，將小人調回金陵任個閒差。”

而顛末這兩日的尋訪，謝貽香才曉得這座寧義城裡的環境，當真已到了慘不忍睹的境地。本來的酒樓、茶社和店鋪，早已完整荒廢，就彷彿是曆顛末一番洗劫。再說城裡的百姓，很多貧民都已狀如災黎，紛繁到街上討食，如果餓得急了，甚麼樹皮草根，皮襖毛氈，全都一股腦煮來填肚子。而略微餘裕些的人家，也隻敢在半夜裡煮些東西充饑，恐怕被旁人曉得，儘數搶了疇昔。由此生出的爭論和打鬥更是數不堪數，若非有軍士和衙役來回巡街，隻怕整座寧義城裡早已亂成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