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其樂無窮[第1頁/共3頁]

言思道聽到這裡，心中已是惶恐不小，趁著得一子稍作停頓，他不由地歎道：“久聞鬼穀一脈曆代隻傳兩名弟子，一曰‘生’，一曰‘死’，本就亦敵亦友，亦或相生相剋，昔日的蘇秦、張儀如此，以後的孫臏、龐涓亦是如此，看來公然不假。”

言思道不料終究成果竟是初次與人對弈的得一子勝出，不由有些驚詫。緊接著他便模糊猜到得一子接下來的話，神采頓時微變。公然，得一子眼中的鎮靜之色愈發激烈，腔調也隨之拔高，傲然說道：“因而我終究明白一個事理，那便是書中的筆墨再如何高深精美，畢竟隻是死物罷了。比起那些留書傳世的死人，同麵前的活人爭鋒較量，纔是人生最大的興趣！”

隻聽得一子持續說道：“以後的四年，我閱儘石室中的兵法、數術、方技、詩賦，先是泛學，而後精研，再後舉證，最後破論，整天與著書之人隔空為戰，鬥智搏心，可謂樂在此中。過後回顧，倒不是我本性好書，而是彼時身居荒山之巔，老頭又深居簡出，常常數日不發一言，使我隻能以此為樂，消磨工夫。直到有一日，老頭的大門徒俄然拜訪，突破山間長年的死寂，我才終究找到真正的興趣，乃至是參透了人生之真諦。”

說著，得一子霍然起家，大聲說道：“甚麼將四海各國玩弄於股掌之間，甚麼‘天為棋盤星為子，地作琵琶路作弦’，底子荒誕至極，陋劣至極！隻要孩童纔會無聊到去操控幾群螻蟻打打殺殺，還玩得樂此不疲！即便是這人間的螻蟻死儘殆絕，與我又有甚麼乾係？既然要玩，當然要和人玩；與報酬鬥，那纔是真正的其樂無窮！”

卻聽得一子腔調冰冷，持續說道：“老頭固然現身勸止，但我當時正玩至興頭，本是不予理睬，不料老頭隻說了一句話，便令我果然乾休，放過了他大門徒。你可知老頭當時說了一句甚麼話？”

言思道深吸一口新裝的旱菸，強笑道：“道長的意義我天然聽懂，隻是……隻是上有日月星鬥，下有八荒四海，這人間的興趣，又何止萬千？倒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先兌現和青田先生的承諾，停歇麵前這場倭寇之亂，以後我便另尋遊戲，包管讓你玩個縱情……”

得一子不等他把話說完，已然長歎一聲，點頭說道：“看來你還是冇聽懂！”說著，他深吸一口氣，眼中灰紅色瞳孔直視劈麵的言思道，厲聲說道：“甚麼狗屁倭寇，甚麼朝廷恒王，全都是豬狗普通的蠢物，乃至還不如鬼穀石室裡那些藏書！我要玩的不是這些死物，而是活人，是有資格當我敵手的活人！世上隻要三個，一個死得隻剩匣中殘屍，一個還冇降世出世，剩下的便隻要你一個！”

言思道不料他俄然發問，還冇來得及細想，得一子已自問自答，淡淡地答覆道：“老頭對我說：‘他不配當你的敵手，還是我來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