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滄浪破雲（下）1[第1頁/共3頁]

“啊――”一聲尖叫俄然打斷他的問話，聽得民氣中不由一緊。世人循名譽去，見那清秀少年跌跪在屍身邊，半張臉都被沾了血。他驚懼萬分地捂著臉，無助地顫抖。

“周大人慎言！”左欽寂然道，“人死萬事空，鐘大人是否有罪尚未決計。其間他骸骨未寒，你便一意指責他，未免過分了！”

此話一出，一旁站著的侍女們頓時花容失容。管家遲疑半晌，還是上前道：“大人，其間統統的酒，俱是王爺從東都帶回的‘花間銘釀’。隻要三十壇，非常貴重。小人斟酒入壺，都是在隔壁茶水室同一做好。一旦斟滿，便端來廳中，絕無……”

陳聿修微微垂眼，望向袍袖上被濺上的點滴猩紅。周泉光掰正他的肩，連聲急問：“陳兄，無事吧？”

“莫非是這酒有毒？”左欽先一步走上前，趴在地上，靠近河南尹的唇口輕嗅。驀地駭怪道：“果然有異……”

“下官天然不會狐疑王爺。於本身的洗塵宴高低毒，王爺還不至於如此……”左欽嘲笑一聲，吞下最後的“笨拙”二字，不動聲色地朝方纔走近的關成尉眨了下眼。

“左大人這是甚麼話，莫非我等會連這些都不知嗎？”周泉光怒道。他忍不住瞟了眼河南尹的屍身，目光一閃，盯在他手上捏得緊緊的酒杯上。

左欽隔側重重人影，瞟了一眼那兀自顫抖伶人，心中暗道一聲可惜。不過……他眯眼望向陳聿修，對勁地捕獲到他半晌的失神，心下策畫垂垂清楚。

“的確無稽之談！”周泉光憤然起家，居高臨下地瞪著左欽，“欲關鍵人，卻在本身酒壺中下毒，本官還真是頭一次聽聞。再說了……”他冷聲一笑，神采再無半絲憐憫，“河南尹收受撫銀，隻消陛下定了罪，就逃不過一個極刑，我等又何必去害他！”

左欽昂首窘然一笑，彷彿甚為尷尬的模樣：“可否請丞相大人奉告，哪一壺是您案上原有的酒壺？”

周泉光正要說話，胳膊上一緊，倒是陳聿修拉住了他。他垂了眼，豐采默如靜夜沉沉，但是隻消一道輕笑，便如浮光藹藹傾城，瞬然竄改：“這如此說來，左大人以為河南尹誤端了秘聞的酒壺，這纔不幸遇毒而亡？”

祿親王扶著侍從的手走下來，神采非常丟臉：“左大人，你是說本王在宴請諸位的酒中下毒嗎？”

被他看著的那少年已經停止了錯愕，手裡拿著一方白帕，正一點點擦拭麵上鮮血。他見世人都望了過來，一時又有些侷促，端用那雙清澈的眸子乞助似地望著陳聿修。

“諸位不要走動。”他離席大喝，敏捷分開世人。先摸了摸河南尹的脈搏，好一會兒，才麵色慘淡地緩緩朝上座拱手：“王爺……鐘大人他，已經有救了。”

周泉光“哼”了一聲，不去理他。左欽收回眸中厲色，深吸一口氣，抬眼看向陳聿修，正欲說話。卻見他泠然未動，一雙眼瞼弧線斜斜併入眉尾，眸光定定地望著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