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凝計為心1[第1頁/共2頁]

可曾想到，昔日悍如男人的她，現在也會睹物相思落淚。垂眼瞭望，郊野滿地，蒼山連綴。此處是那邊，那邊又是她的歸鄉？

肌膚一陣顫栗，她閉上眼，艱钜地長吸一口氣，袖中手掌緊握成拳。

小爐上火花閃落，藥罐的蓋子幾番被熱氣騰起，撞出清脆的響聲。雙寧聞聲跑進廚房，雙手在圍裙上吃緊擦了擦，拿起白布疊握手中，躬身去探藥罐。“嘶……”她咬著唇，把藥罐端到一邊，趕緊將燙疼的手指捏在耳垂上。

“真好，”她淡淡嗤笑，回過甚來，眸光清冷如月，“尋雪，回到杭州，你可在我父親墳前祭拜。奉告他，你不但害死了他，現在，還圈錮了他的女兒。”

她想起甫見便是捧腹大笑的蘇逸，想起嘲弄調侃的揚爭、文質有禮的秦正卿……想起他眉間鮮紅的硃砂，含笑的俊眸，脆然動聽的嗓音：“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琅。郭兄以軍功入仕，在瓊關時為保我大齊江山而戰。不如給這孩子取名玉鏘……”

竹影稀少，她望著頭頂傾瀉的班駁陽光。腦中思路紛然隨風飄虛，竹叢翠墨鱗介，垂垂與影象重合，恍忽火線，便是那間竹林涼亭……

兩行清淚悄悄地滴下眼角，她頂風站立。抬手拭去臉頰的冰冷，唇角劃出一絲苦笑。

鬆開手，她杵著柺杖，朝火線亮光處緩緩走去。重重竹林盤繞周身，她彷彿又聞到了那股香息，撤了劍，任那人將她拖出堆棧，躲過德王的搜尋。

她冷聲一笑，側回臉，不再看他。

灰牆青瓦的院牆高深，此處風景已不是他們剛分開滄州時住的那間村落院落。因趙哥哥發覺了尋來的官兵，世人便敏捷清算出發。馬車顛簸幾日，這纔來到了眼下的落腳點。雙寧望著院內坐落有致的花草，聞著芳香氣味，不由再次感慨詳確入微的心機……

翠綠的竹枝快速顫了顫，壓在葉尾的露水輕巧墜下，濺在一隻骨節清楚的手上。

“唉，陳聿修，”她想起她喃喃地發問，“你又是為了甚麼，要來尋我？”

無波無瀾的眸眼悄悄掠過一絲水亮，淡痕無色。他凝睇著她，抿唇一笑：“好，一言為定。”

“因為，”他說道，“我也喜好你。”

“誰曉得！”藥童嗅到她托盤中的藥香，一臉不滿地嘖聲道，“恰好公子外出不在，這藥又須定時喝……唉，你把藥放下，先去找她返來。歸正她杵著柺杖，反正也走不遠。”

一件披風驀地環上脖頸，帶著一股暖氣靠近。她怔然一顫，正要出聲，雙肩已被強力的臂彎圈住，後背貼來的溫度炙熱灼人。

雙寧心底一格登，不由脫口道：“那……姐姐去哪兒啦？”

山道林間幽深，竹葉逐步麋集，陽光越不過來，全部竹林幽乎間細細地泛著寒氣。